一顿。”小的女郎冷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你不能，在揭发幕后阴谋之人一事上，你还需要我。”老人非是纯占口便宜，神情严肃。“韬略纵横，不出一个‘势’字——水往下、风生火起，皆因势至，无有逆者。占住势端，即立于不败之地，彼纵有通天之能，逆势而为，岂可久焉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蚕娘闻言一凛，毕竟还有一丝不豫，冷笑：“那你是占了什么势子，能抵挡我们这帮‘怪物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萧谏纸从容：“自我与‘权舆’相谋，便占住了势端。妖刀闹得东海沸沸扬扬，围法会、凤辇，行刺镇东将军……若无‘古木鸢’扛起，这火，却要烧向谁人的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自是借与他秘密组织的原主。

        从耿小子向她透古木鸢的真实份起，蚕娘便一直在思索萧谏纸的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亲历过惨烈的学府隳灭、异族侵攻，乃至前度的妖刀之乱、央土大战，萧谏纸可说是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，德行虽为天下士子所崇敬，女郎并不怀疑他在必要时也落得屠刀，绝不婆妈。

        问题是：他为什么要这样？

        至此疑云廓清，除钓出幕后之人、不得不双手染血，这老小子还打算占住兴乱的势，随时能祸水东引，反浇阴谋家一，藉以保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幕后的阴谋家看似占了隐暗的便宜，又干扰古木鸢的计画，实则是饮鸩止渴，古木鸢闹得越大，便将他卷得越深；若最终萧谏纸难以善了，“权舆”岂能置事外，片尘不染？

        （他从多久以前……就开始筹划这一切？他何时知悉幕后之人的份，又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，静静凝视，直到即将图穷匕现的此刻？）

        蚕微眯着眼，忽觉这名武功不如己、年岁不如己，青春常驻亦不如己，唯有岁月斧凿肆无忌惮的半衰老者，似乎变得不再那样明晰通透，能被一眼看穿。而老人只是静静翻着手札，将绘有桑木阴徽记的一页往前推，抬起周遭深痕密如蛛吐的眼眸，沉声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从古籍中找到这代表桑木阴的‘建木’图样，也知桑木阴历代之主，均以‘蚕娘’为号，监督东海武林，却不能轻易干涉。邬昙仙乡的瓦当上所刻，乃映于日出海上的建木，由此可知是桑木阴之一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蚕娘灵光乍现，恍然：“你开七玄大会，原是为了寻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宵明岛号称世外仙境，我连它到底是不是一座岛屿都不敢肯定，与其瞎子摸象，不如请君自来。”萧谏纸抚纸轻：“我交与胤铿的瓦当，便为今日所设。围杀对三才五峰的高手毫无意义，我能花三十年的光阴明察暗访，依稀描绘出凶手的轮廓，却不能将他正法，为此我需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据说独孤弋之死，即出于一桩心排布的刺杀。以你之智，难不能排出个专杀峰级高手的绝阵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老人苦笑着，以掩饰眉宇间那一闪而逝、犹不能忍的痛悔与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非天劫，什么样的阵势都杀不了他。”他低：“这些年来，我从未放弃亲手复仇的念，然而事实摆在眼前，峰级高手，唯峰级高手可杀。我本想透过祐云关祐老儿攀亲，请凤翼山的中行古月出应付，或将这厮引至南陵；此计不成，再考虑隐居白城山的老十七……但此际情况已全然不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蚕娘忽听懂话里的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