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士好像半点不着急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白眼：“如果着急用，你看我急不急？知不用，所以着急干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源叹息：“老真人收了你这么个俗不可耐的徒弟，肯定糟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笑呵呵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源愈发笃定这家伙真是个小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火龙真人就该是个老傻子喽？

        一想到这个，李源便有些舒心，跟着年轻士一起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李源很快就笑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站在了张山峰一旁，也笑眯眯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源便起说：“恭喜老真人收取了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好徒弟，何止是万里挑一，大可期，大可期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大概就是李源比水龙宗宗主孙结更厉害的地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孙结和蜃泽水君在内，当然还有那个李源的同僚沈霖，谁有脸在火龙真人面前这么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说：“你去知会白甲苍髯两座岛屿一声，再跟南薰水殿打声招呼，接下来不发生什么，都不用紧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既然是正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为水正的李源就不再嬉笑脸，点点，化作点点金光一闪而逝，白甲苍髯两座岛屿那边，他不乐意面，还是简单些，都让沈霖和南薰水殿收拾烂摊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不涉及济渎和天香火，李源才懒得多闲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发现凫水岛又不下雨了，便收起油纸伞，小声：“师父，我觉得凫水岛有些古怪，这雨水，来来去去得没点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点：“山峰，心细如发，察入微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笑：“跟陈平安学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笑问：“那陈平安跟你学了什么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仔细想了想，“哭穷喊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笑：“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约莫一炷香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与火龙真人乘坐那艘与水龙宗租赁而来的符舟，一起去往云海，在远俯瞰凫水岛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突然发现白甲苍、髯岛屿之间的湖面，跃出一架车，有女子神祇站在前边，似乎在运转神通，驾驭天地四方的灵气聚拢向凫水岛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突然说：“以陈平安的脾气，要是事后知了这位水神娘娘的所作所为，又要惦念感恩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缓缓：“天地生万物养人，如何看待天地，便是修之人的大学问。同样是一桌子饭菜，有人大快朵颐，有人细嚼慢咽，有人谢念恩，这是善男信女，有人结账还钱，生怕欠下一颗铜钱，这就是我们修之人了。有人吃完了饭桌就掀桌子，生怕别人也吃得上饭菜，后边之人，却会口呼强者，充满敬畏，转去别寻觅饭菜，有样学样，打不翻饭桌，也要放下筷子骂娘，走之前，说不得还要往桌上碗碟里边吐口水。有人起后，收拾好碗筷，依旧不愿立即远去，还会帮着摇摇晃晃的饭桌凳子，修补一番，后边等着吃饭的人，便要开口埋怨，说不得还要朝那人踹上几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感慨：“最让儒家圣贤失望的，永远是读书人。最让法蒙尘的，便是修之人。最坏佛家正法的，永远是嘴上念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问：“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老真人缓缓说：“克己。求真。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忧心忡忡，轻声问：“陈平安，得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想了想，“齐静春的学问，从未落在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山峰又问，“陈平安自己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龙真人摇：“从未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