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是民心？

大军从德州出发，百姓纷纷出城相送。燕王过，沿途乡人夹，泪行跪拜大礼，口呼千岁之声不绝。

燕军前哨经过济阳，县令和县丞早闻风逃跑，主簿自然不会落单。找来找去，哨骑只找到一个县学教谕，姓王名省。

堂中顿时一静。

“兄台何出此言？燕王在德州放粮，亦不曾滥杀，足见其仁慈。且有太--祖高皇帝遗训，何能称其为反贼！”

孟同知说过，问路总要有点表示。反正宝钞越来越不值钱，几张换不来半担粮食，送出去还能找上司报销，哨骑一点也不吝啬。

王省骂到关键，正打算来个挥袖-暴-起，增加一下气势，却见燕军拍从他边径直绕过，逮住他的燕军还从怀里掏出一张宝钞，到他手里，：“压惊的，先生收好。”

抓住王省的骑兵被同袍怒目而视，差点被戳成筛子。抓谁不好，抓来这么一位！念经水平堪比王府中的那位佛爷。王爷正“仁慈”，这人不能杀只能放，一顿骂白受了，憋气不憋气？

“瑄儿。”燕王骑在上，召来沈瑄，“从你所言果然大善。人心可用，何愁济南不破，山东不下。”

朱棣深受感动，心中似有一奔腾的情绪酝酿发酵，与以往杀敌冲阵，斩获帅旗完全不同。

如此情形，课还怎么讲，志还怎么明，子还怎么撞？

“是他？”燕王点点，“此子当真有才，难怪大和尚定要守他为徒。待下济南，孤必定重赏。”

正悲愤不已，一方砚台突然从战团中飞出，携雷霆万钧之势，直击王教谕面门。

甭三七二十一，先拍扁眼前这小子再说！

“噫乎，教谕尚且如此，人心不古。”

为了收徒，衍不惜利用舆论造势，以图造成既成事实。燕王边的心腹，几乎没人不知衍与孟十二郎的“师徒关系”。

真理不辩不明，架不打不行。

生员们混战不休，满地烟尘。

玉佩和大雁都送了，人还跑得了吗？

对衍收徒一事，沈瑄没有多言，无论孟清和到底拜不拜师，对他要的事都没有影响。

给了买路钱的燕军哨骑扬长而去，王教谕手持一张宝钞，迎风而立，满面愕然。

王教谕泪凝望明二字，怅然不已。

“吾乃亲眼所见，绝不会错！”

哨骑本想从王省口中打听一下前方的路况，话没来得及出口，就被王省了一脸唾沫星子，之乎者也长篇大论，听得满眼蚊香圈。

砰的一声，墨汁满脸，正中目标。

沈瑄在上抱拳，：“回王爷，此计非卑职所出，实乃麾下孟同知所献。”

片刻之后，

县学中很快吵成一团，王教谕回到县学，升明堂，本打算为学生讲授君臣之再以死明志，结果下边的生员却吵成一团，吵到不可开交时，干脆挥起拳，抄起长椅板凳互殴。王教谕喊了两嗓子，压没人听他的。

“强词夺理！”

长此以往，孟十二郎再狡猾，也注定掉进衍和尚的钵盂。

有县学生员看到这一幕，顿时传言四起，王教谕已经投燕，还收了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