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心忽地从心悸中再次醒来时，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最初的农舍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在他前面的小孩来到神像前，脆生生：“谢谢神明大人赐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随着人群走进庙里。只见一座窄小的庙里供奉着一座锈迹斑驳的神像，神像盘坐在供台上，一手曲指天，一手垂在膝上。神像不大，看起来不到一个成年人的型。

        手上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不再看陈心。大家一齐小心翼翼地把神像抱下供台，几位老人合力打开神像背后的盖子，顿时一烈的恶臭传出，陈心屏住呼，震惊地看着这一幕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随之高喊着“感谢神明赐予我们食物”，他们举起棍棒朝男人打下，男人疯狂大叫哭喊。他的妻子和儿女捧着碗站在一旁，狂热地注视着这一幕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托起男人，合力进神像背后的盖子里。男人的躯太大，众人用棍棒将其进神像，男人的四肢折断、扭曲，神像里又传来男人恐怖的嚎叫，血从神像里涌出来，众人盖好盖子，一齐把神像抬回供台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，转向神像。只见神像的手指里不再血，似乎小孩的那一碗血已是最后一碗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笑着叫了一声：“爸爸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随着骨被打碎的一声声闷响，男人的喊声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从神像里拖出一张人。里裹着碎裂的骨和一点点肉，最后连着一个人的脑袋，被从神像里倒了出来。裹着人的骨肉掉在地上，碎开一地，没有血。人的脑袋骨碌骨碌在地上，被小孩弯腰抱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哥，你的碗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忽然有人说：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孩子不知何时又来到陈心的边，用那双石般的眼睛望着陈心：“轮到你吃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孩笑着对陈心说：“他是我爸爸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心息着，一步步后退。所有人都看向他，慢慢朝他走来。陈心退向庙门，黑暗之中，神像里还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，陈心转要逃出这座庙，手却被冰冷腻的东西缠住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哥，到你了。”小孩笑着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话音落下，队伍里所有村民都看向了他。陈心不着痕迹后退一步：“我现在还不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心走到神像前。他抬看神像，却不知这位是哪位神灵，像从各路神像的模样七拼八凑出来的一个神，面目雕得慈悲，却因这种强行的拼凑感而显出一丝扭曲的诡异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看到他空空的手，笑容又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神像的手指重新滴出血来。神像里传出咚咚的闷响，众人虔诚地捧着碗，接下神明赐予他们的食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哥，轮到你吃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人群一阵躁动后，一个人高大的男人被人群架出来。男人被拖到神像面前，他浑抖成筛糠，裆洒下黄色的，老人双目浑浊，像一条朝着天空嘶喊的鱼：“感谢神明赐予我们食物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落进小孩的碗里。陈心看清了，那是一滴血。

        血如混着粘稠的脏物，一滴一滴缓慢地从神像的手指里进小孩的碗。小孩一动不动地捧着碗接，一直到浑浊的血滴了满碗，才转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村民们好像听不见一般，只直直地看着他。那个小孩盯着他，捧起手里的碗放在嘴边，咕咚咕咚地喝下那碗血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心惊惧地看着这群村民，老人举起枯瘦的手臂，嘴里念念重复：“请神来，请神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神明赐予我们食物，快请神来！”

奇怪的味从庙门里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捧起碗。陈心这才看到神像的一手指有一个小，小孩把碗接在神像的食指下方，过了良久，滴下一滴。

        庙里昏暗无光，散发着沉闷的臭味。陈心看到人们一个个走到神像面前，然后捧着碗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