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了他当年同祖母一老一小，自外地迁徙而来，得了同为外来的贺家不少帮扶。

        像是这才陡然记起了贺七娘未婚夫婿的份，方砚清眼底现出一丝说不清不明的复杂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，他竟是二话不说应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论是许瑜那些同窗惊诧的低语，还是那些贵女听似雅致有礼，实则夹枪带棒的笑语，她不知听过多少。

        贺七娘因前世之事，面色已然变得有些难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了，退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村中不少人戏言，只怕这贺家阿郎，当初就是为了让他这膝下独女了状元娘子，这才会帮助许家祖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上方砚清不明就里的眼神，贺七娘讪讪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心知世人对她这桩婚事的评价，贺七娘也直截了当地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贺七娘弯眼一笑，心方砚清果真是个好人！

        自然，也知了许瑜的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那时，她总想着，自己是来投奔许瑜的，是来求他帮忙寻阿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，不论是谁，都觉得这桩婚事里，是我高攀了许家那位郎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她现在，是不可能再去受这些委屈与贬低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方砚清初到洛水村没多久，就从旁人口中，得知了贺七娘的这桩婚约。

        深深看了眼贺七娘，他眉拧起，抿紧了，连带着就是上翘的眼角，都有些垂落耷拉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在贺家阿郎未失踪前，为她定下的婚约。

        贺七娘本还在担心，怕他认死理，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同为读书人，自也知，那许瑜两年前过了解试。他被举荐入了东都书院，现正备着来年春试。

        村里人人皆知，贺家七娘有个青梅竹的未婚夫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面色变幻，以至于贺七娘一眼就从他那变化多端的表情和神色里，猜出了他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从这样的言论之中，方砚清自是不难看出，世人对这桩婚事的评价，总归都是好的，是羡慕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会的方砚清早没了之前的不动声色、我自岿然如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内里，可是有什么误会？亦或是，变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随没有趁手的纸笔，我这便回书塾，斟酌写好后，再送与你过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村里大家都知的那个人，我要同他退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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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她不愿，再被人用轻飘飘一句“不过是石上的花纹，任人践踏”毁了她阿耶为她取的名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平端无故的，就将这位子、长相皆与洛水村不大相符的方夫子，拽进了满是烟火气的农家小院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转念想起昨晚清点私几存银时的中羞涩，她追上一步，同方砚清高声补充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，曾经的贺七娘，都一一忍下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贺七娘心窃笑，面上却是勉力维持住恰到好的正经与淡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借你的银钱，何时归还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而方砚清虽未应话，可乍看之下，他的脸色竟比贺七娘还要冷上几分。

那农家舍常有的，受了惊的小狗崽儿嗷地叫一嗓子，又慌忙摇尾为自己找补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缓缓站起，方砚清一贯温的声线罕见的清冷。

        说罢，又像是怕方砚清多想一般，再添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，贺七娘已然想起她目盲之后，刚到东都投奔许瑜时的情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待她退了婚，再解决掉暗害她瞎眼的人，她便启程去寻阿耶！

        她贺七娘，既能酿出世间烈酒，就定不能折在一个男人上，再让人把她糟践进泥土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既是贺娘子所托之事，我定然照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方砚清说完，冷冷转，抬脚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，方夫子别忘了！务必多帮我写上一句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纵然那位未来有光明大，现在，我也不稀罕，我已决意退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如今，婚约双方之一的贺家娘子，却来寻自己，写退婚书？

        她已经给许瑜添了麻烦，就必然不能再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委屈，让他不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之前早有不知多少人，在我面前明里暗里地说过这事，他们无外乎，就是觉得我不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