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应霄分明在笑着，曲凝兮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，随时有被折断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饶是裴应霄，也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眨眼，才发现，落萤台不知何时来了几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躲在子阴影的曲凝兮与他四目相对，刹那间瞳孔一缩，小嘴微张，难以动弹。

        为首那位，银丝白袍雪羽鹤氅，赫然是东之主：裴应霄。

        恐怕大分人都会先看见最醒目的存在，等到视线分给其他人，小女已经歪着脖子倒在地，只发出几个短促的气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曲凝兮本想不出任何狡辩之词，她只希望能原地隐，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灯投下，朱红子形成一块阴影区域，曲凝兮的位置恰好隐匿其中，不细瞧无人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桓朝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，温如玉，怎会如此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？”裴应霄形颀长，稍稍弯腰俯，轻易便笼罩在她上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真的是太子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应声那人，是太子的长随之一，唤作鸣恩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凝兮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，心被巨大的恐惧攥获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应该给太子殿下见礼，然后解释一番自己为何在此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子年幼丧母，小消息传言，先皇后的亡故跟继后脱不开干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第一眼被裴应霄夺去注意力，压没有留意到那个小女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凝兮下意识想到一个词——[伪君子]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睁圆了一双杏眼，傻愣愣的盯着裴应霄，忘了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毫无预兆的一幕，曲凝兮愣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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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而她为继后的侄女，天生站在太子的对立方，如今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，能落得什么好结果？

        他长睫如羽，小小一粒红痣，给这张清俊的脸上平添几分妖冶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凝兮不清楚事实如何，她只知，如今二皇子长大了，姑母明显生出了野心，妄图谋夺东之位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白玉冠，乌发垂坠，如画般的眉目一如往常带着笑意，谪仙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眉眼一弯，忍不住轻笑出声：“你爱慕孤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甚至，裴应霄一双狭长眼眸，不起波澜，笑意依旧……隐隐透着一丝邪肆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凝兮微微打了个寒颤，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文武百官赞不绝口的太子？

        一把揪住裴应霄的大氅：“殿下……臣女爱慕殿下已久……绝对、绝对不会说出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抬起手来，修长的五指落在了跟前小女的脖颈上，‘咔哒’一声脆响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反差之大，给人一种荒谬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会有错的，就是太子本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还是一次如此近距离，近到曲凝兮嗅到了他上清冽的气息，就连对方眼睑下那一颗泪痣都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似听见了一则有趣的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裴应霄察觉被人目睹，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柔和的问候，宛如园中偶遇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死定了，她一定会被杀掉！

        她磕磕巴巴，语气却很坚定，手上还用力，细白的小指都泛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轻描淡写地杀了一个小女，与他平日里展的仁义恭谦全然相悖的举动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危急关，曲凝兮浑浑噩噩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，她的小手仿佛拥有自主意识，探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见她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曲凝兮仍旧坐着，她站不起来了，仰着一张糯的小脸，满目惊惧：“我、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角翘起，挪步上前，轻声问：“曲姑娘怎会在此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更可怕的是，下一瞬，斜侧方那人倏然掀起眼帘，墨般的黑眸，朝着她这边望过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斜侧方一句“太子殿下”，叫她惊回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视线落了下来，白的小姑娘跟猫崽子没两样，那双雾气弥漫的水眸，仿佛快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般干脆利落，仿佛稀疏平常的举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他掏出一方洁白锦帕，慢条斯理的拭修长指尖，嗓音清澈：“理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