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想装睡,躲开秦异的追究,结果没想到秦异这么晚才回来,一不留神就睡着了。更没想到的是,随后几天,秦异日日宵衣旰食,案牍劳形。
秦异替端阳关上门,转问:“你怎么来了?都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睡。”
“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,”端阳说,然后掏出了两个盒子,送到秦异面前,“这是送你的礼物。”
秦异埋的。
“快尝尝。”端阳在一旁促。
“大的许愿更灵。”端阳信口胡诌。
夜深人静,书房内孤灯长明。端阳前来探望,手里端着东西,不太方便,敲了敲门,本意是想秦异帮她开门,结果里面只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字,“进。”
秦异捻起一块,咬了一小口,是很熟悉的味,却夹杂了陌生的淡淡酒香,仔细一看,饼里包着紫黑色的梅渍馅儿。
坐在书案边的秦异笔一顿,抬,看见端阳只穿着一袄子站在门外,连忙起,“快进来,外面冷。”
“嗯!”端阳点。
“秦异,许个愿吧。”此时此刻,她就那样撑着下巴,看着他,期待地说,红得像湖边早开的桃花,宣告着不言说的春天。
说着,秦异打开那个盒子。里面装的是璆琳青黛,足有拳那么大,虽然宝贵,可实在有碍观瞻。
秦异失笑,“你是狗吗,挖了埋、埋了挖。”
梅花饼里的馅儿就是拿酒里的青梅碾碎的。端阳去梅树下挖酒,想取些梅渍,蹲在秦异埋酒的位置,结果挖出来另外一个坛子,打开一看,里面竟然放着奚子的琴谱,原稿那本。
端阳拉着他的袖子坐好,指着自己琢磨了好久的糕点,“我都好了,不饿也尝尝。”
“你忙得昏天黑地,连自己生辰都忘了。”端阳笑说。
秦异有些嫌弃,“上次你给秦卉的也是这个东西,那个好歹让匠人雕琢了,给我的连雕都不雕了。”
同在宇下。端阳明白过来,一度十分懊悔。
一旁的秦异煞有介事地点了点,看了一眼屋,又看了一眼她。
原来今天是正月十三,他光记得过几天元夕晚会一系列花销的事了。秦异看着这些,大概也猜到了,端阳那天没有去看梅花,而是去看文因。
秦异随便打开了一个箱子,里面放着一本旧书。秦异当即认出了书名,问:“你去挖了那坛酒吗?”
梅花饼。
秦异捂嘴,控制住没笑出声,问:“另一个盒子里是什么?”
他明明看到她手里带的是吃的,有人大晚上来给他送宵夜,他语气里竟然没有多少开心。只是今天日子特殊,端阳便忍了,把点心摆好,说:“我给你了点吃的。”
所以她把琴谱取了回来,把秦异手抄的那本放了进去。
他已经放下,可还不明白。
“去年不是没为你庆祝吗,这次一并补了。”
“是我。”说着,她也不等秦异了,直接拿膝盖碰开了门。
两块璆琳青黛是端阳一起得的,那一块小的更,所以端阳让人雕琢了送给爱金石的秦卉,这块大的蓝色纯正,适合研磨了颜料,边边角角也不能浪费。
“怎么有两个?”
他低眉一笑,说:“我以前吃的梅花饼,实际上只是梅花形状的饼而已,里面是没有馅儿的。”
“我不饿。再说,这些事有终南就行了。你快去睡吧。”
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,但端阳大概知秦异为什么会埋。
对于夏姬而言,从始至终,重要的都是、只是秦异。夏姬希望的,从来不是这本奚子传给秦异的琴谱。
终南敬畏秦异,本劝不住秦异。
“你才是狗!你全家都是狗!”端阳一时嘴快,脱口而骂。
秦异无奈摇,正准备伸手,低一看,愣了一下。
“啊?”端阳瞪大了眼睛,完全没想到这点,心虚问,“要不……我明天又挖出来,给你抄一份再埋回去?”
她知,可她并不是为了让他缅怀过去。
“换?”秦异瞬间抓住字眼,问,“你把我那本埋了?”
“这本琴谱,不是你从书库里借出来的吗?要还回去的。你就给埋了?幸好我看见了,给你换回来了。”端阳并没有直言直语。
秦异好整以暇地问: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,我又要花个一年半载,整理一本新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