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泽声调变了：师傅，往右躲！

        车辆鸣笛与嘈杂人声渐弱，张霈闭眼前看到大厦反出刺眼的亮光，鸽群带着哨声白翼翻飞掠过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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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司机说：嗨，现在你们岁数小觉不出，等结了婚有自己小家，爹娘但凡有一个生病住院哎小兄弟咱可没咒人的意思，就打一比方老人住院了，自己得上班儿，小的还得上学，到时候跑上跑下打点大夫、陪床、端端屎，不都得是小辈的事儿？要就独苗儿，那分也分不过来是不是，有个弟兄帮衬，还能稍微口气儿。

她站起来，说：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会儿，走的时候叫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睁开眼，咙很不舒服，张泽正微微弯着腰立在床边：还是老生病？

        还能说话就万幸，张泽稍微放下心来，抱紧怀里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巧不巧拦住的这辆副驾驶放着东西，一个大盒的芭比套装，一个绒玩，还有一个包装得很美的礼盒。司机是个面善的中年人，不好意思地笑说今天是女儿生日，刚买了礼物放在这儿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没落就听见有刺耳的刹车声，张霈那一侧有辆车失控朝这边撞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泽说：一个爹妈生的，能不像吗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事。张霈嗓子哑得厉害：现在走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她确实累，最近怎么也休息不好，夜里断断续续地醒，并且不断噩梦，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鸽群会追逐虚幻的太阳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张霈心说这看眼色的能力还是没到家业，一咳嗽打断司机的话：师傅，这是我哥，亲哥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泽侧脸看张霈，她皱着眉闭眼靠在车窗，嘴都白了，看起来十分不舒服。

        司机啊？一声，长长地一哦：还寻思呢，大姑娘小伙子恁有夫妻相，模样还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泽说是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泽收回目光，对司机说：师傅，到前面拐个弯儿先去医

        张霈走了两步又回问：你住哪儿？妈那边你不想回，这边你屋子还没收拾。你被子脏了，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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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手指往上抬了抬，又放下，问：是不是发烧了？我也不知温计在哪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都没应声，师傅说上瘾了，一拍方向盘叹：就是这个理儿！我闺女，怎么也不能让她孤零零一个人，老婆也这么想，这么着又要了个小的，还是个男孩，好，将来嫁出去也不怕让人欺负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霈闭着眼昏昏睡，张泽跟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，前堵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兄妹俩都好脾气，也不讲究，跟司机了谢，各自拉开车后门坐进后座。前放着相声，司机慢悠悠哼着小曲儿，后座两位一人看一边窗子，谁都不念声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司机是个爱说话的，没几分钟就憋不住了，拉着腔问：两位都青着脸，小两口吵架啦？

        张泽把张霈往自己方向一拉，往前一探子去拽方向盘。车怪异地往边上一扭一拐撞进绿化带，车尾还是被那辆失控的车蹭了一下，张霈子一晃撞上玻璃，碎玻璃扎进额左侧，血立时就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泽说：一直住在酒店，晚上还得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霈本来就难受，一抿嘴不说话；张泽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司机就慢悠悠开腔了：吵嘛呀，有嘛好吵的，俩人凑一块儿多少有点磕碰，谁还没跟老婆拌过两句嘴？这个时候儿就得磨合诶，磨合。小伙子，大男人，在家里跟老婆就得学会低眉顺眼，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。女的心细，有的地方她想着了，咱大老爷们想不明白，这咱思路确实不一样。姑娘呢，也谅谅爷们大条。我跟我老婆这么多年，我老婆脾气让我磨没了，她也把咱训得会看眼色了，这不就是夫妻共赢嘛

        司机也瞧见那辆车了，可一时反应不过来，手攥在方向盘上直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前堵车堵得厉害，一时半会儿车进不来也出不去，张泽扔下几张名片踹开车门抱着她走：霈霈，这会儿先别睡，咱们上去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霈半边子有点麻，眼前一会儿白一会儿黑，但意识还算清醒，说：哥。我还好，现在晕，有点恶心，半边子不能动，刚才窗撞的是左边额。

        砰砰，砰砰，她恍惚间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雨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司机扒一看，说：前撞车了这是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霈点点，回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司机了一声，骂骂咧咧拉开车门去找后面那辆栽进绿化带的车理论，张霈靠在张泽怀里，睁着眼有点发懵。

        司机哈哈笑着嗨一声：亲兄弟，亲兄弟更不该拉脸子，这年代有个亲弟兄可不容易，等爹娘老了这就是唯一的亲人哪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霈耳边有轻微的耳鸣和不知是谁的急促的心声，也许是两人交织在一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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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张泽没抬，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钻进被子里眼就发沉，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，出了一冷汗。直到有人轻轻晃她：霈霈，霈霈？还不舒服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爸爸开走了家里的车，张泽暂时回国也没置车，两个人只好打车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