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过头看了徐明知一眼，隔一会儿，又看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根线在脑子里忽然搭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对着电话“喂”了一声，她问，“你到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正要找机会问苏己这是什么情况，可转头的时候，余光扫见同样坐回椅子上的杜湄兰，捏着纸巾的手微微攥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很有边界感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张嘴长得跟没长一样，活该他没老婆。

        似乎为了证明她这助理效率还可以，她特意赶在苏存义车子没开走前接起电话，还开了免提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初徐明知能看上他，这一优点占了很大的比例。

        取而代之的，是听起来态度傲慢的一句，“小魏什么时候到？你这助理做事效率不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明知总喜欢用一句话损他，说他哪怕有一天上街乞讨，也会衣冠楚楚，当一个最绅士的乞丐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，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捏了捏自己身上的大衣，欲言又止了几次，想起今晚的王博士，最终还是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两人酒量竟然都是意想不到的好，根本分不出胜负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一直到零点跨年的钟声响起，其他人都去阳台看烟花了，这几位中年总裁们还在拼酒。

        除夕夜的风格外冷，空气里漂浮着烟花绽放后残留的火药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除夕的聚餐终于进入尾声，佣人把主子们的房间都准备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杜湄兰让管家又上了几道下酒菜。

        想了想他又不甘心地说问道，“王博士不送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敌意满满，王译舍命陪君子君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虽说是损他，却也是徐明知喜欢他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慌张感瞬间消失，他正襟危坐地冲徐明知点点头，“不客气，徐女……”他略一停顿，改口叫，“徐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冷风回卷一阵，苏存义大衣的衣领被掀动。

张早就被他握出汗的纸巾，另一手的力道松开，王译跌坐回自己椅子上，热气顺着衬衫领口呼呼地往外冒。

        衬衫的衣领干净，皮鞋干净，指甲也是一样干净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明知嘴角一抽，往苏存义那儿瞄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，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院子里，两人喝得醉醺醺的、各自等着各自的秘书来接。

        杜湄兰和苏存义表情同时一抖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电话里魏薇气喘吁吁的，回复的声音超级大，“真的太抱歉了徐总！我被人追尾了！处理完就过去，您再等等我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虽然墨守成规，古板守旧，也曾经鉴婊能力很差，但他确实是有优点的，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中世纪贵族的气质，他情绪稳定，不急不躁，让人有安全感，不管集团公司出了多大的事，他永远可以冷静处理，哪怕有一天苏家面临着跟江家一样要被吞并的惨状，也永远不会从他身上看到任何恼羞成怒的窘态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也终于想起了后备箱里的祖宗们，说什么也得回苏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明知仍然穿着秋季款的正装，看着没有任何御寒能力，但她没有冷得表现，站得舒展，火力很旺。

        魏薇打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跟王译两个人喝了一瓶茅台。

        谈吐优雅气质，一如往常，与徐明知聊起各种话题也是依旧从容。

        人总是容易被和自己完全相反的那类人所吸引，正如同学校里的乖乖女会喜欢不良少年，而年轻时离经叛道破马张飞的徐明知，就被为人虽然一板一眼，但做什么都很有耐心，很有长性的苏存义吸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存义身上是件灰色的呢子大衣，短发利落，胡须修剪整得齐。

        再看看苏己那颇有深意的笑，明白过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明知“嘶”了一声，“找抽吧苏存义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明知还是坚持要回徐家，虽然已经结成亲家，但在女儿婆家过夜也不怎么合礼数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一开始觉得意外的那几个反应，她并没有其他的表现，跟苏存义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明知看他一眼，回了四个字，“关你屁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倒也不难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个会专门讲究这些的人，但衣着上的干净、整洁、跟他遵守规定，克己守礼的为人准则一样，是早已刻进骨子里的教养。

        几分钟后，苏存义的车先到了，他上车的同时徐明知电话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