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雪见状，肝胆俱裂，也顾不得腹的剧痛，扑倒在地，用尽力气抓住小倩的脚踝，口中变了调：

        对死亡的极度怖惧疯狂侵蚀着她的神经。

        伤口仍在汩汩血，小倩力不足，刺得不算太深，未曾立即伤及脏腑，但若一直这样血不止，在这荒郊野外，她必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些钱……我……我不会要回来的。”齐雪轻声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善意，“你拿着它，去找个堂堂正正的活儿干吧。若是……若是你没有去，我可以帮……”

“小倩，你若是真有什么难，去客栈寻个工，或者去大人家个帮佣，总归是条正，何苦……何苦要这骗人的勾当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见她没有带走剑，齐雪这才稍微放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又是这种语气……你以为我没试过吗？我去客栈工，那些男人喝醉了酒，见我是孤女，就把我拖进房间……掌柜本不！我去大人家帮佣，那些姨娘说我勾引少爷们，用棍子往死里打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说完，一尖锐的痛楚刺入小腹。

        齐雪不敢置信地低，看见那把刚刚划烂尸的匕首，此刻正握在小倩手中，刃尖没入自己的内。

        说着，她一下抽出匕首，带出血泉。齐雪痛得闷哼一声，站立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倩刚想转逃走，却瞥见齐雪腰间那柄佩剑，看齐雪如此珍视，想必价值不菲。她蹲下就去拽那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思单纯，救人助人本是一片赤诚，何错之有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以为我不想堂堂正正活着吗？你以为老天给我选择了吗？你们……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，说得轻巧，转还会去报官！对不对？你快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齐雪见她这般模样，想起自己原先的世界也是有表妹的，不由又走近几步，甚至生出想去拥抱安她的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意……薛意……偏偏在这种时候，想他想得心魂皆碎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倩奋力将她推开，脸上那点可怜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以一种近乎癫狂的怨毒口吻：

        指尖终于碰到那熟悉的剑鞘时，她几乎要哭出来，紧紧将剑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那剑着实沉重，抱着它既显眼又不便出城。小倩犹豫了一下，终究觉得逃命要紧，竟随手将剑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扔，趁着夜色渐，也不回地飞快逃离了这片死寂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强忍着腹血撕开的痛楚，用手肘支撑着，一点一点地向草丛爬去，后拖出一蜿蜒的血痕。

        齐雪强撑着，抱着剑，拖着伤残的往前爬了几米，视线越来越模糊，力气一点点从里抽离，最后眼前昏黑，彻底晕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再也坐不住，他要在天黑之前将她找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世界，死后，大概是见不到爸爸妈妈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难……自己最终也要变成这乱葬岗中一无人问津的腐尸吗？不……她不想这样！

        小倩踢开她的手，力之大，让齐雪在地上了半圈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凭这样的想法留存，齐雪在他心中的形象，反而愈发纯净可贵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哪里？他现在好不好？他知不知，她就要死了，死得如此不堪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绝望与恐惧让她过早地开始了走灯，她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，想起异世孤独的惶恐，想起慈祥的老人抚过她的发，钟永怜陪着自己不厌其烦地挥剑，想起薛意与自己当时只是寻常的种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倩……不……是我错了，是我蠢……求你把剑还给我！求你……我不会报官……别把我丢在这里！我错了！我真的知错了！把剑还给我吧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倩依旧低着，肩膀微微发抖，像是受惊的兔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委屈至极、害怕至极，眼泪混着冷汗大颗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明明是在好事，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？

        柳放在冷庐坐立难安，气过后，理智回笼，他开始后悔，觉得自己确实不该仅凭经验就妄下断语，更不该去指责齐雪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热的鲜血瞬间出，染红了她的衣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