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耀打了个哈欠，伸懒腰时，手臂状似无意地搭在了陈之的椅背上。他的目光落在银幕上，却有蠢蠢动的试探。只是他臂弯旁的陈之，依旧一副冰封的漠然，不理会，不搭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间卧室，本是陈倓买下这幢房子时为她准备的。角落还残留着稚气的少女设计，灯罩上的丝边，化妆镜边缘的浮雕花朵。那时小小的孩子并不在乎这些，只是哭着闹着要他陪着才能入睡。后来的这些年，布满甜蜜心思的房间逐渐冷落下去，他的卧室却堆积了越来越多的温柔缱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能说什么呢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他问我，可不可以亲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墙是可见的屏障，将这几百平米的空间草草分割。呼的声音越不过去，哭泣的声音也越不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---

        灯光不留情面地消失在屋里，只剩手机荧蓝的屏幕映在他的下颌。

        无光的眼眸下，薄透肤里有荒蛮的青色薄出，新旧交错的血色伤痕是她惨白肌肤上唯一的颜色，有些结了痂，有些还透着斑驳的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切咎由自取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着他，很轻地问：

        强劲的音乐响起，灯光大亮。林家耀走在前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脑袋微微歪向一边，望着他沉默愠怒的脸庞，眼中出真实的困惑：

好莱坞大片的范式，在浅显的铺垫后急不可耐地展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同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电影院里，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约了朋友打游戏，在商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，冲陈之挥挥手，便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短促的提示音响起，陈倓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。恰到好的打断，让紧绷的对峙凝滞了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，眉紧蹙，力不轻地在她掌心了，制止了她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和好的人谈恋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答得很快，也很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安静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和他，”      陈倓语气上扬，眉峰不自觉地隆起，像听到一个荒谬的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声音很轻很低，却清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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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车停在门口，陈之先一步上了楼。

        陈之抬起眼，迎上他审视的目光，语气却平静无波：

        眼泪和叹息都被锁在各自小小的茧房里。以厘米单位的厚度，竟就足以将彼此隔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样的人，才算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轻飘飘的声音坠在两人之间。陈倓抬起，不悦的情绪惯地挂在眼角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心宛若皇帝的新装，我剖出来，你也看不见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如坐针毡般的，左右轻微晃动着，终于引得陈之瞥去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电影进入高，张着血盆大口的暴恐龙蚕食了女主人公的凄厉尖叫。在恐怖音效回的黑暗中，林家耀将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你叫我去谈恋爱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手被攥着没松动，迫使她站在原地，面对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热的水汽涌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两人间的距离中穿行而过，陈倓不知陪了她多久，直到小传来麻意，天色也彻底暗沉。他走过去，牵起她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等他回答，她便越过他的边，径直上了床。

        陈之看着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人。相顾无言，她将门拉得大些，沉默地侧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他好像又回到语重心长的角色，放开了她的手，声音缓下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他给你看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家耀撇撇嘴，老实了些，但那条手臂依旧横亘在她后的椅背上，维持着一个极为别扭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打量着房间。书桌上散落几本英语教材，床铺有些凌乱，除此之外，几乎看不出什么生活的痕迹。没有多余的物件，好像随时可以远行般地无所留恋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轰炸的音效，没有少年喋喋不休的聒噪，车厢里沉寂无声。本是最熟悉的环境，此刻却因对比，显得格外空旷寂寥。

        发干了，陈之抽了张纸抹开雾气，镜子里的人越来越陌生，她看不清自己，这副好像离灵魂越发遥远，也许真正的她正悬在房间中央，只是被天花板阻碍，才没有飘出去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谈恋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之之，不要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之微微怔住。几秒后，她摇了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啪”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字一句，问得极为清晰。

        掌心冰凉，这次她没有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像你这样的人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消息提示音又接连响起，急促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。陈倓眼底掠过烦躁，拿出手机查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微光亮着，照出空白备忘录里的几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子汇入车，她独自站在路边沿。脑子里空空的，心里也空空的。后，那目光却依旧灼烧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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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林家耀默默收回了手臂，接下来的时间，异常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他的视线里不自在，陈之下意识地抓挠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