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候機大廳裡,廣播裡傳來登機的提示音。
她沒有叫網約車,那樣會留下記錄。她拖著沉重的步子,走了一公里,在路邊攔了一輛紅色的計程車。
她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,看著停機坪上那架即將帶她離開的飛機。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,晨光熹微,刺破了連日來的陰霾。
“前往大理的旅客請注意……”
其實還有半句李曉婉沒說,也是陸景川永遠不會懂的:
主題:辭職信 - 蘇羽菲
蘇羽菲站起
,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登機口。背影決絕,像一個奔赴戰場的戰士,又像一個刑滿釋放的囚徒。
那是離上海2800公里的地方。那裡沒有金
中心,沒有槓桿交易,沒有陸景川。
……
蘇羽菲打開自己的筆記型電腦,連上隔
鄰居未設密碼的Wi-Fi——她甚至不想用這裡的網路留下痕跡。
她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追加保證金、死扛到底的時候,選擇了全倉割肉,止損離場。
她只拿了幾件簡單的T恤、牛仔褲,那是她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資買的。
蘇羽菲把它放在茶几的正中央。旁邊放著的,是那條斷掉的項鍊。
登錄公司信箱,新建郵件。
抄送:陸景川。
只要人還在,就總有翻盤的那一天。
蘇羽菲
上口罩,拉低帽簷,提著那個破舊的帆布包,走出了那扇需要指紋和虹
雙重驗證的豪宅大門。
本金(生命)保住了。
收件人:HR總監。
蘇羽菲把那張在路邊報亭買的新電話卡插進備用手機裡。開機,信號滿格。
凌晨四點的浦東機場,燈火通明卻人
稀少。
在這個巨大的、吃人的名利場裡,蘇羽菲
出了她職業生涯最漂亮的一筆交易——
“姑娘,你這臉色不太好啊,要不去醫院?”師傅透過後視鏡看她。
在人
面前,所有的估值模型都會失效。
“因個人不可抗力,本人即刻辭去所有職務。未結工資及獎金作為違約金,即日生效。”
正文只有一句話:
蘇羽菲在自助售票機上買了一張最早起飛的機票。目的地:雲南,大理。
點擊,發送。
過安檢的時候,因為體溫偏高,她被攔下來測了好幾次。好在只是普通發燒,在解釋了是“重感冒”並簽署了承諾書後,她終於被放行。
最後,是那台被植入了“Asset M”的手機。
看著“郵件已發送”的提示
出來,蘇羽菲合上電腦,並沒有帶走它。那是公司的資產,她不想欠陸景川一分錢。
新的號碼,新的人生。
現在的她,
無分文,沒有工作,高燒39度。
不需要文字,那個控制狂看得懂。這是決裂,是宣戰,是把他的驕傲踩在腳底下的羞辱。
“去哪?”師傅問。
是她想要徹底清洗掉的汙點。
飛機衝上雲霄的那一刻,強烈的推背感傳來。蘇羽菲閉上眼睛,眼淚終於決堤而出。
她想起了李曉婉說過的話:“在陸家嘴,獨占
是最不值錢的情緒。”
si m i s h u wu. c o m
“浦東機場。”
只不過這一次,是自由的眼淚。
“不用。”蘇羽菲靠在後座上,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陸家嘴高樓群,“我要去一個能活命的地方。”
但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富有。
這是她留給陸景川的“辭職信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