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回到松涛院书房时,秋穗已经不在。傅明月将赵绩亭的话记在心里,开始真正着手整理书籍。
这或许是她唯一能正大光明与赵绩亭说话的机会,可以获得看书的机会。
大夫人不待见薛姨娘和赵绩亭,老爷似乎也对长子有偏见。
他重新垂下眼,目光落回书页上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能识字读书是好的,松涛院的书,确实杂乱,你要整理,便整理吧,若有不懂的,”他顿了顿,“每月逢五逢十,巳时正,我会去松涛院取书。那时可问。”
赵绩亭想在这样环境中安心备考,恐怕不易。
“请说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。
“家父生前是塾师,教过
婢一些。”傅明月如实回答。
这位温婉的姨娘在暗中帮她,自己却过得如此艰难。
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竹叶被风
动的沙沙声。
“还有呢,”春杏继续
,“薛姨娘前几日病了,想请大夫来看看,大夫人却说不过是暑热,让厨房煮些绿豆汤便是。结果薛姨娘拖了两日,昨夜咳得厉害,还吐了几回,才勉强请了大夫来。”
傅明月退出竹风院时,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“花房今日不忙,我偷溜出来的,”春杏凑近些,神秘兮兮地说,“我听说了一件事,跟大公子有关。”
他的目光在傅明月脸上停留了片刻,像是在审视,又像是在思索。
春杏点点
,蹑手蹑脚地走了。
“你识字?”他终于开口。
“大公子,”她忽然停下脚步,转过
,鼓起勇气开口,“
婢斗胆,有一事相求。”
她帮不了薛姨娘太多,但有些事,或许可以试试。
赵绩亭沉默了。
午时初,春杏偷偷溜进来,手里捧着两个用荷叶包着的馒
。
傅明月眉
皱起:“老爷为何要减大公子的冰例?”
赵绩亭执笔的手顿了顿,抬眼看向她。
“我知
了,”傅明月对春杏笑笑,“多谢你告诉我这些,你快回去吧,免得被人看见。”
傅明月咬馒
的动作顿了顿:“什么事?”
“都读过什么书?”
“大公子明年不是要参加春闱吗?”春杏声音压得更低,“可我听前院的刘
事说,老爷前几日去拜访知府大人,回来后就让人把大公子院里的冰例给减了一半。这大热天的,竹风院又朝西,午后热得跟蒸笼似的,没有冰怎么读书?”
傅明月眼睛一亮,连忙福
:“多谢大公子。”
赵绩亭的眉
几不可察地动了动。
傅明月接过馒
,笑着摇摇
:“没事,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?”
傅明月吃完馒
,继续整理书籍,心中却已有了计较。
“这我就不知
了,”春杏摇摇
,“老爷一直对大公子颇为不满,嫌他整日只知
读书,不懂人情世故,老爷也没觉得大公子能出息成什么样,倒是二公子,虽然功课不行,但会说话会来事,老爷反而更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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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
婢在松涛院书房伺候,见那里有许多书闲置,”傅明月斟酌着措辞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恭敬而不逾矩,“
婢略识得几个字,想着若能将那些书稍作整理,按经史子集分类,再编个简目,往后公子们要找什么书也便宜。只是有些书
婢不识,不知可否偶尔向大公子请教一二?”
“《诗经》《论语》读过全本,《左传》《史记》读过选篇,诗词歌赋也略读过一些。”傅明月顿了顿,补充
,“地理方志类的书,
婢最感兴趣,只是苦于无
借阅。”
他的目光很平静,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,让傅明月的心
快了几拍。
每月六次机会,虽然不多,但足够她循序渐进地接
那些书了。
傅明月想起昨日薛姨娘派人送来的点心,还有那句“书若想读,总有法子”。
她先从最外层的书架开始,将那些明显被翻乱的书一一归位,又在心里默默记下每一本书的位置和类别。
“明月姐姐,快吃些,”春杏压低声音,“我听说秋穗姑娘今日心情不好,厨房里好些人都挨了骂,你这儿没事吧?”
傅明月心中了然。
“退下吧。”赵绩亭不再看她,重新提笔写字。
这番话她说得诚恳,理由也冠冕堂皇,整理书籍,方便取用,任谁听了都挑不出错
。
最后这句话,她直指
心,她看过的书比这些还多。
快地盘算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