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发完了，蓝老师，”他走回来，语气如常，“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或许那醒目的红色围巾也发挥了作用，三个形、面容英俊、谈吐得的大男孩，带着恰到好的青涩与诚恳，理由正当，态度真诚，很快便将剩余的物资发放一空。周自珩将最后一份饺子和一双加厚手套，连同那个不大的纸箱，一起递给了一位正在清扫落叶的环卫工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一下午过去，饺子早已凉透，表面凝了一层油脂。卫锋看了看手里的泡面，提议：“放泡面里不就热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墨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看着，心下感慨，这察力和沟通力，确实是级记者的水准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一人一个，凉饺子被投入的泡面汤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上前，没有多余的寒暄，三言两语，语调平稳而诚恳，迅速切入重点，询问对方的工作时长、生活状况，几句话便让人卸下心防，出些许窘迫又感激的神情。然后，她据对方的情况，从纸箱里拿出相应的物品――包装好的饺子、加厚的手套、保温杯又或者是围巾等物资。整个过程迅速、准，效率极高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。

        蓝若在一旁静静看着，心中微动。周自珩的观察力与举一反三的能力确实惊人。他不仅迅速学到了她通过衣着判断目标的方法，还捕捉到了不同的细节特征。

尖已经开线的老年保洁；那个推着堆满废品的三轮车、车把上挂着一个破旧水壶的男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，先嗓子。”他的声音打断了她专注的状态，“物资没剩多少了，我们三个去发就可以了，你在这休息会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自珩的目光扫过对方洗得发白但还算厚实的棉服，最终落在她那双沾满泥点、鞋底磨损严重的劳保鞋上，以及手背上几细小的、新近愈合的刮痕。“我看您鞋上还带着泥，手上有干活留下的痕迹，想着这些物资也许能给您带来一些帮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脸上出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笑容：“那个……今天是立冬，按习俗该吃饺子。我就自己包了点，想着……大家一起分着吃，也算应个景，图个气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，便利店里弥漫开各种口味的调料包气味。众人围在一起，低看着缓缓舒展的面饼，气氛有些微妙的沉寂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这特殊的“冬”氛围使然，或许是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，当凉饺子在热汤中回温，面饱了汤汁，与内馅的原始香味混合，所有人都觉得，这顿简陋的泡面，竟格外美味，那枚普通的饺子，也吃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。

        女生们率先捧场，楚欣怡接过盒子，笑：“蓝老师的手艺！那我们可得尝尝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忙了一下午，寒风早已透了衣衫，此刻放松下来，饥饿感汹涌而至。一群养尊优的少爷小姐面面相觑，最终只能妥协，人手捧上一桶泡面，借着店里免费的热水冲泡，暂且充饥和取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不等蓝若回答，他已转走向一个刚从公交车上下来、提着老旧购物袋的老人。周自珩的方式更加直接，他指了指自己前圣晖的校徽，坦然：“阿姨您好，我们是圣晖中学的学生，正在进行一个社会实践活动，为您送上一份立冬的饺子和保物品，希望能帮您抵御寒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行人重新聚集在便利店。他们选的这个发放点并非繁华商业街，而是一片靠近老居民区与小型菜市场的闹市边缘，这里更能接到真实的底层劳动者，也……更缺乏他们熟悉的消费场所。周围没有致的咖啡馆或连锁快餐，就连这家便利店里，也只售卖零食饮料和泡面，不提供餐食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蓝若从她那个看起来容量不小的斜挎包里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保鲜盒。盒子里，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个白白胖胖的饺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自珩的目光落在蓝若因不断说话和冷风侵袭而干燥起的嘴上。在她拦下下一个路人之前，他拧开一瓶矿泉水，递到她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