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了，就见她随便感叹一句“这么晚了”，连声关心也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要留下了吃年夜饭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行啊？”他又拿这一点说事，“给你那么多，一顿破饭我都不吃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双手环，低着，只给人看脑袋上乌黑的短发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手机屏幕亮个不停，大概是有人打电话，他看也不看，伸手摁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秦烁下意识看了眼手机，偏又嘴，“哼”了一声：“你自己没长手来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心里不是滋味，被倔两分钟便受不住两人的忽视，摔了门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没发现碗里有壳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？”他忙又去看，果然在散出的黄中间找到了几小块碎裂的壳，一时僵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话，秦烁猛地抬。他的目光太尖锐，夏追一时竟无法与其对视，只好闭了闭眼：“你这样真的很打扰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铄恶心坏了，偏当着二人的面还要强作熟练，只好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，顺着那个一扯，壳分成两半，透明的白裹着黄，顺利进了碗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用，你宁愿找他都不找我？”秦烁更难受了，每个音节都散发着酸气，“他长得和个石膏模子一样，哪里比我好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烁不知怎么说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听见声音，他才发觉夏追已经出来了。见她一脸笑意，他气得肝疼，磨磨后槽牙，只是：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铄一张俊脸又红又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呢？”少女哭笑不得，“他只是我邻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金青年憋着笑去握刀切肉。

        夏追不想与他计较，意兴阑珊：“随便你……就当散伙饭了，以后别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腔的肌肉开始痉挛，又酸又涩，他想假作不在意，却没成功：“那个金和你关系很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们说爱他、喜欢他，可他这半辈子，不怎么竭力地去挽回，却总在被人抛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以为两人像以前一样呢，他说什么夏追就得遵旨照搬。可今时不同往日，夏追走了两步就停了，离他还有两张茶几那么宽。他坐着，她站着，秦烁一时竟要仰望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好像倒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晚上，憔悴狼狈的女人捧着他的脸絮絮叨叨大半夜。她说要给他很多东西，她说要陪他过生日，她说想看着他长大成人，她说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。

        黑夜里，大雨倾盆。血迹粘在睡衣和脸上，他在甜言蜜语睡去，第二天睁眼，只看见了一片混乱，以及一冰冷的尸。

        夏追无语地叹了口气：“你去外面玩吧，这里小，三个人太挤。”

扒开……他的手怎么顺着碎裂的壳抠进去了？

        他就是这么讨人厌，是吗？

        黎杰森表示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像条落水狗一样追过来，又是赶人又是帮忙，把尊严放在地上给她踩，竭力地挽回这段畸形的关系，到来，她只觉得被打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差不多了吧？他抬，颇有些嘚瑟地瞥了眼一旁的夏追。

        夏追想说和他无关，可看他那样子，一时只能叹气：“我邻居，对我有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几点了？”夏追问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把壳挑出来就好了。”他犹嘴。

        外面没什么声响，二人皆以为秦烁已经走了，等夏追洗完碗出来看时间，却见穿黑卫衣的少年仍然坐在沙发上生闷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小到大，他在自己家里都没过饭，今天来她这儿低三下四地讨好，到来却只是自取其辱。恼怒和委屈一齐涌上心，他有心发火，又不愿意当着这金洋鬼子的面又招夏追生气，只是翻倍地烦躁与羞臊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好了被嘲讽的准备，好半天却没听见声响。张开眼去看，沙发上的少年紧紧盯着她，薄发白。再仔细些，可以看见他紧攥着的手，青和骨节一样突出。夏追有意识地忽略掉这些细节，刚要移开眼，便听他问：“你这么讨厌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脾气不好，没什么素质。”夏追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秦烁。”她一时觉得好笑，“你在干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烁的脸总算大雨转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手机在充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