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老妇人将女郎遮护在后，神情警戒中又隐有一丝迷惘，沉声：“你……是什么人？你再过来，我要叫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漏馅啦何嬷，院外若已出事，叫来的是什么人？而且你认人的本领真不行，不了卧底啊！少年心里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先前林外岸边遭遇时，初老妇人定跟随在金红华轿边，却没能认出长孙旭。至此更添几分把握，怡然：“别演啦，我奉统军大人之命前来，院外大事底定，你快把那小花娘拽出去，帮忙找段慧。”又近了几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话说得委实太有自信也太自然，何嬷不禁动摇起来，迟疑：“你却是如何进来……啊！”子一僵，缓缓回，睁大的眼睛直是难以置信，万料不到女郎出手毫不迟疑，竟用她给的利剪搠进她的背门，忽出险恶的笑容，咬碎了满嘴鲜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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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果然好狠……你爹他……呃！”女郎使劲往前一，附耳轻：“我不想听。”松开手，再不瞧倒地的尸一眼，淡：“往哪儿走？”显也未认出他是主子要杀的人，否则以其狠辣决绝，没准下一剪便是向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孙旭本来想趁何嬷一恍神出手救人，想的是“推开她”或“打晕她”之类，没想到一霎眼何嬷就成了尸，太紧张了反而吐不出，被女郎一问，注意力陡地转向，思绪迅速动起，拉起她未沾血的另一只小手，在偏间对面走廊随便找了间屋子进，小心闭起房门，在窗纸的边上戳了个小。

        何嬷犯的错误，其实就是故弄玄虚过了。香积厨无有动静这点有足够的说服力，以段慧此行形同深入敌境的惊险紧绷，有这样的警觉并不令人意外，这也是她认为可以唬住女郎的重要依凭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偏间里必然有危急时可供躲藏的密室，或逃出寺外的密之类，从何嬷以急切的行动将女郎往那儿推时，她也立即合便可推估一二。但何嬷为取信女郎，却说了多余的谎话，长孙旭在女郎的俏脸之上见她闻言蹙眉，判断她也发现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让湖衣带火号出去，走远了再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湖衣”约莫是另一位侍女的名字。这句话凸显出突围求救的悲壮与绝望，却有着强烈的违和感，成为整个说帖中最大的败笔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没有火号。

        区区一名侍女突围的机会趋近于无，若湖衣采取的路线能这么久都不被敌人发现，那么该由段慧优先撤离才对，为太后亲信的何嬷岂能在后进天井中与其他侍女缠夹？气氛掌握极到位的巧谎言，就从这一小角开始崩解。

        片刻，院外才响起打斗和呼喝之声，很快便即歇止，靴底踏地声涌入独院中，然后是女子惊叫、裂帛脆响，令人不忍卒听的哀号哭喊，以及禽兽们蹂躏逞的狞恶豪笑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女郎窥视觇孔的秀美侧脸甚是平静，这让长孙旭益发不平静起来，忽然想起一事，解下外袍披在女郎的赤躯之上，没敢多瞧掩不住的大绵。她一动也不动，依旧望出觇孔之外，仿佛怕错失了什么关键。

        要不多时，天井对面传出砰砰砰的撞击声响，蓦地一声木裂脆响，如砸碎桌椅或更大件的家生般，随即偏间之门从里被人撞开，大批黑衣蒙面人持械涌出，却无一人开口说话，连步履都轻盈得猫儿也似，一看就知是惯了黑衣夜行的脏活儿。

        黑衣人们迅速站到了每间房的房门前，领队手势一落，齐齐破门，俐落地搜索房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