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脚，兴许是梅檀色失言后，即向主人禀报，也可能是她打探消息时被其他姊妹发现了，更可能是知有蹊跷后，她与主人合修时再难保持澄明心境，主人忽然宣布将她嫁与越浦沈家，此后她一离寝院，便有梅檀色贴看守，形同禁，出嫁前的大半年间，甚至没机会同主人说上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要我说，”独孤寂抱臂沉。“你那些师姊不是被人下毒，或以内家重手法震伤心脉，才损寿元若此，那问题必然出在之上。世上有一派走了邪路的双修法门，是以夺取女子阴元来增益功力，你们既然都是……咳咳，这节未免说不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贝云瑚淡然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翻过通天阁里的内家典籍，书中说，男女交合固是双修门径，却非唯一之法，甚至一开始就不是这样。家房中术以女子为鼎炉，鼎炉之一物，乃调火焙制之用，本既非药材，更不出玉琼浆；寄望从鼎炉里凭空烧出丹来，岂非本末倒置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独孤寂张大嘴巴，料不到自己经百战，一回与子讨论双修，居然只有听教的份，“这个……”“我想……”了半天，除了猛抓脑袋，吐不出半点干货。

        贝云瑚噗哧一声旋又忍住，晕红双颊，忽然问：“你觉得我美不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独孤寂无言以对，明明“美”就是一个字而已，顿觉口被什么满，一时难以呼，什么话也说不出。好在贝云瑚没等他回答，垂落睫，轻声：“我也觉得自己很美。不只我，山上的姊妹们都美得不得了，小时候还不觉得，自从下山办事，才知别人为何喊我们‘天女’，同那些辛苦干活的姨姑大娘相比，我们真像是从天上来的，浑都透著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很怪，对不？我有个荒唐的想法，没有据，也就想想而已。会不会所求，须以女子为媒介才能得到？主人未从我们上夺取什么，贞、阴元……通通没有。他只是把我们当物，从中调火焙制，去锻炼或求取了什么东西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独孤寂双目放光，击掌：“……鼎炉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贝云瑚轻轻点。“而烧化的柴火，就是我们的寿元。我不会形容那种感觉，但我在山上的这十年，感觉自己活得像只蝴蝶，轻盈得不得了，纵有不顺心之事，如受人排挤，偶尔也会寂寞，但这些都不影响我的欢快与轻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们上的‘光’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点燃，长期于烁亮之中，如同烟花。常人子里烧五十年的柴火，我们十几年就烧完，就算只有中人之姿，在旁人看来，也是极耀眼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畜生！”砰的一声，独孤寂拳捶地，出森森犬牙，笑得一脸狠厉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了忒过份的事，千刀万剐也不冤，报仇天经地义，你别说自己是怪物。你和我不同，我才是怪物。”坐在地，笑容满是自嘲疲惫，隐隐有些哀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我和你一样是怪物。我的一直提醒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