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规规矩矩睡下。别碍着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不理劝阻，应风色的意识浮出识海，以“中阴”窥视，韩雪色果然躺在东厢床上呼呼大睡，越瞧越是恼火，却无发，本能把手一挥，“匡啷！”一响，床的一只空碗自托盘边缘跌落，连同调羹摔得粉碎，韩雪色这都没能惊醒，依旧鼾声如雷，似能震起屋瓦。

        要多不时门扉推开，一只乌缎绣鞋连着雪酥酥的白皙脚背探入低槛，却是莫婷闻声而来，低声咕哝着：“怎好端端的碰落了地？”拢裙蹲下，轻手轻脚地收拾床下的狼藉。

        应风色一惊之下沉入识海，立于苗圃间怔怔低，瞧着自己的右手，片刻才喃喃：“是我……是我弄的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是空碗晃摇之际，被入窗隙的一阵风落托盘，你回来得忒快了些，没见着莫婷闭起窗牖。”应无用笑：“但先那一下的确是你，是你推了那只碗一记，才有后面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应风色猛然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心识……能在现实起作用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直都可以的。要不，你如何使出那‘中阴’来？”应无用把他的震惊看在眼里，安抚似的说：“中阴乍看无影无形，只因魂灵相较现实之物，委实淡薄到了极，常人难以察觉罢了，并非不存于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像云雾烟丝，不总能被人们察觉，不代表不存在，云积础而后降雨，烟气了也能呛死人的，心魂意识亦复如是。但我不鼓励你像刚才那样，凭借某种压缩至极的情绪猛然出手，伤着外物的同时，自亦受其害，这是非常危险的事，得不偿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应风色顺着他的指尖抬，赫见天空缺了一块，出深邃如墨的诡异大，才看两眼便觉心神不宁，仿佛内中充满不祥之物。

        上回识海内出现这种连冒牌货叔叔都无法即时修补的破绽，是在韩雪色的意识被囚于小圆镜中太久，无主的躯即将死去时。此番规模虽颇有不及，然而推一下那只空碗的反噬效果，竟能跨越内外之限，将识海轰出这么个窟窿来，实不能等闲视之。

        万一影响到冒牌货叔叔，乃至收藏深层记忆的所在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能不能什么来弥补？”应风色别扭地转过，负手哼：“瞧着碍眼的，难看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应无用忍笑：“修补识海是我的工作，你若能加强心识之锻炼，对你我是大有好。”应风色记得他曾说过，锻炼心识的法门不外乎下棋或打架，没好气：“你能边补这个，边陪我练把式？”那还真够看不起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应无用笑：“的确是不能，补天麻烦死了，难以分心二用。好消息是：有些事对我们虽有害，未始不能有所裨益，端看如何拿，不用一竿子打死。”羽扇轻挥，苗圃小院化作韩雪色躺着的东厢，床上空空如也，未见族青年，窗外远的天空乌沉沉一片，周围云彩带着怪异的紫红涡，当中依稀见得那深黝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