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才能拿赃，岂有个了局？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瞧向乔四，连满脸血污的无叶都勉力翻起眼，强凝目焦。

        乔归泉没料到叶藏柯武功高到这等地步，还能在三言两语间翻转局面，正自疼，却听两声干咳，居然是那账房似的“明堂退”计箫鼓先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带罪立功，仍是有罪。霍家父子干的那些破事，条条都是死罪，咱们不是同谋、分赃，还是知情不报，哪条不用坐牢、不用没入家？就算有命出来，下半辈子也完了。”他定

        了定神，对乔四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四爷，我只要五千两，你保证我一定拿到，该干什么便干什么。你向老五动手时我没问，今晚我也不会问。五千两，一句话。”乔归泉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叶藏柯冷笑：“计爷名动湖阴湖阳，恁谁都竖起了拇指赞句‘公正严明’。你四郡出，要不是当年选了江湖不应举，什么官不能？开口五千两，也实在太掉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计箫鼓晃着额前垂发，说不出的疲倦萧索。“公正严明了大半生，能得罪的全得罪光了，什么也没留住。这数儿叶大侠看不上，我兜里连百分之一都没有，不干最后一票，这辈子白活了。”取出一柄钢判官笔和一小面铜琶，眸静如狼，却无半分犹豫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使铁骨折扇铜算盘，扇骨之中还有能打出透骨钉的机关，已知今夜之行不无凶险，就不带这些摆设了，改用点实际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九指浪人踏雁歌低：“我随计爷。”斗蓬一翻，擎出两柄奇门鸳鸯钺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持白绢的“细雨门”三当家庞白鹃倒不缺钱，他少年心，加入连云社、乃至乔归泉的黑活，本就是为了好玩，与连云社排行十二的“寸阴是竞”雷雨塘、十三的“时雨春风”忽倾城连风月，人称“湖阴三雨”，钱能买到的早玩腻了。况且还有洛乘天的漂亮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要她。”遥指阶的洛雪晴，庞白鹃没看四爷，仿佛知他一定会同意，只瞧向忽倾城。“老十三，你要不来，她便归我了，一会可别争抢啊。”忽倾城举手示意“请便”，眸里全是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鹏人点了无叶上几大，搀至一旁歇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叶藏柯笑：“长肯定要钱的，与大和尚不一样。”天鹏翻起怪眼，阴鸷一笑：“你打了老子的结义兄弟，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罢？”叶藏柯连连点：“也是。”忽然起，就这么飞过大半个空地，凌空一掌，居高临下，猛朝天鹏轰落！

        且不说这一跃之远简直不可思议，他虽挫败无叶，扣掉观望的忽倾城敌方还有五人，俱都列名“连云社十三神龙”，无一庸手。锁定所在位置最深的天鹏，这是退路都不要了。果然余人回神立即围上，飞刀飕飕声落，除乔归泉铁拳押阵，计箫鼓的判官笔、踏雁歌的鸳鸯钺亦至，四人分占四角。

        庞白鹃刻意落在其余三人之后，以其轻功，这是能立即补上的缺口，把阵形拉成了个斜长的袋子，意在诱敌深入，这甚至毋须事先商量，显出绝佳的默契。

        四掌相接，叶藏柯轰得天鹏乌靴入地，五内翻涌，掌势犹未尽，天鹏却已招架不住，忙运起一苇航的，着他滴溜溜地转如陀螺，将山岩压似的雄浑掌劲散入地面，暗忖：“这厮没练过圆天功，转也转晕了他，还不乖乖作肉靶？”心知多撑一刻，叶藏柯便成众矢之的，不敢放松，越转越快。

        蓦地一寒劲入，刺得他颅剧痛，几呕血，睁眼却迸出冰渣来，不禁脱口：“淬……淬兵……是淬兵手！”开声气掌劲贯，七孔都溅出血来，血珠落地前便已冻结，如整把珠粒撒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