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语调阴恻恻的，叫人不寒而栗。

忽然，他飞快地脱去了衣裳和鞋子，纵一跃，犹如一块石，掉进了夜之中。

少年的手顿住，慢慢地回。

这是一个晴朗的深夜，明月悬空，一个少年独自坐在海堤之上，影被吞没在夜的暗影里。海风迎面来，他一动不动，面向着渐渐涌起的夜，背影孤独。

就在少年要将手中玉玺奋力投向海之时，一个声音忽在他后响了起来：“一别三年，小皇上你可还好？王锦给小皇上叩了。”

第18章

这便是秦之后的传国玉玺，国之重。千年以来，时没时现，历朝历代的帝王，无不视得它为天命。

一个人影从夜色的昏暗里现，钩鼻长脸，青衣小帽，再寻常不过的一打扮，口里说着叩，却不过虚虚躬了躬，表情似笑非笑，双目在月下闪闪发亮，泛着毒蛇般的冰冷光芒，夜色之下，更是令人望而生畏。

少年神色微微一变，肩膀才一动，那人又：“小皇上，你要是敢海，或是砸你手里的东西，甄家的那个小姑娘，下场会比金家人不知惨上多少。我的那些手段，你应是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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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爬回了海堤，高高站起，猛地挥抬臂膀，就要将手中玉玺投向月色下的那片夜。

据说，少帝萧彧于猎场坠亡后，这面传国玉玺便也离奇不见。

。但泉州城里，家家门前已经悬了花灯。入夜，花灯和明月交相辉映，满城洋溢着喜庆的气氛。

少年的形定住了。

而今的永熙帝，登基之初，质疑之声之所以不断，就是因为他的手中，缺了这一方代表皇权授受的传国玉玺。

和城中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，是城外那片寂静的无人港口。

这是一个用制了的熟牛包起来的四方块的东西，掌心大小，漉漉的，被托在少年的手里，不住地往下滴水。

大魏立国，太祖以机缘得到传国玉玺，欣喜若狂，将它藏于中元始殿内，每逢祭天大礼，请玺加盖于祭天诏书之上，以此昭示己之天命所归。

这片堤坝之侧，白天人来人往，谁也不会想到，这三年来，它就被这一块牛包着，藏在了下面一个被海水蚀出的空里。

少年盯着手中的玉玺，看了良久，忽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，自言自语地：“我留你还有何用？不如送你随而去，从此无拘无束，放游四海，胜过躲躲藏藏，终年不见天日！”

王锦向来阴沉不外

每日起落，它安静而孤独地守着黑暗，就像是它的主人，这个少年。

一方玉玺，纽交五龙，上刻“受命于天，既寿永昌”八字篆文，通不沾半点尘埃，皎洁月光的映照之下，玉色莹莹，将那少年托着它的那只掌心都映成了半透明的淡淡血肉之色。

片刻后，伴着一声轻微破水的“哗啦”之声，少年的脑袋从水下了出来，他挥臂打了几下水，就靠到了堤坝上，手中多了一样东西。

泉州的这个冬天，大分日子都是冷冷的，少年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海水的刺骨冰冷。他慢慢地解开牛，双眼盯着托在自己掌心里的那样东西。

一旦入海，水汹涌，卷去之后，这东西从此将永沉大海，再不复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