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之后，他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。

苏连瑾先是一愣，而后明白了，摇摇：“不会，你放心，我不会再寻死。”

苏连瑾的上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红印，不难看出她刚才怎样厉害地纠结过。

人是世上最百折不挠的生物，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。

可是那个会寸步不离照顾自己的人，已然离他而去。

苏连瑾双手撑着，坐上来一点：“不是醒了，是一直没睡。”

“睡不着？”

心里有一种无能为力的难受。

也懒得再叫医生，他上耳机，在一首单调的纯音乐

沈录站起来，走到床边，握住她的手。

因为那象征着困住她灵魂的枷锁，彻底粉碎。

“不舒服？”

“这是好事啊。”苏连瑾笑笑，“这样的事，我希望全世界有我一个人经历就够了，务必不要再多一个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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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想到甲板上那只被踩死的鸡。”

只是到了苏连瑾这里，治愈她的那样东西，是尤泳的逝去。

“其实我也不想这样，我不想成为这样奇怪的人。可我的脑子里，就是压不住地要蹦出这种念，它们好像本不受我的控制……”说着，她的脸色又痛苦起来了。

“嗯，我相信你。”苏连瑾眼里有着羞耻感，但又是发着光的，“我知自己不应该这样，但还是忍不住――当得知尤泳死掉的那一瞬间，我开始贪生。”

“想到船舱里的那面镜子。”

“想到让我又爱又恨的孩子。”

苏连瑾摇摇。

“好，我不告诉别人。”

“想到没有被拐卖之前，花团锦簇的人生。”

熬过孤独而漆黑的令人哭泣的夜，就又是新的一天。

沉默半晌之后，她才颤抖着声音：“一旦闭上眼睛，就会想到一些事情。”

沈录想安她，末了却词穷。

“想到那些绳子勒进肉里的感受。”

沈录的神色失落而颓然：“对不起，我没能对你的痛苦感同受。”

见她这副样子，他不免担心她的状态，索搬把椅子坐下来：“那你要跟我说说吗？”

“录哥，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，很血腥，很变态，很没人？”

沈录一路走回来，脑子里想着纷纷乱乱的事，又受冷风，睡意已经去了大半。

沈录心里一――她最后这句话，似乎又带了点厌世的意思。

并且聪明得很，会借助许多东西来帮助自己达成治愈――酒，尼古丁，音乐，游戏，零食……诸如此类，皆可由短暂的廉价的快乐，累积成蓬的元气，然后支撑着自己往明天走下去。

“说出来有点不人，但是，我悄悄告诉你，你不要告诉别人――”

好不容易哄睡了苏连瑾，沈录回到自己的病房，脚步已有些虚浮了。

“苏连瑾，你不会是……又……”

沈录摇摇，很认真地：“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事，所以我本没有资格来评判你。你所的，自有你自己觉得合理。”

她极轻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脸上的痛苦之色明晰可见。

不然这世界未免就显得太糟糕了，糟糕到让人不想久留的地步。

洗了澡躺进被窝，他知自己是又发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