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这里温度就高，封闭起来等于开了气，热乎乎蒸得人发汗。伍凤荣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把手上，用铲子挖了一铲炭送进炉子里。他动作娴熟，肯定过这个工作。锅炉房是用来烧开水的，负责供应车上所有的饮用水。这个工作很不好，伍凤荣带的这趟车本来就是最北的几条线之一，天气冷，热水需求量很大，热水如果断了供应乘客的情绪就会非常大，锅炉工几乎要不间断地烧水，工作强度和压力可想而知。

伍凤荣牵着他的手站起来：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
“荣荣……”

“延聆……”

周延聆向旁抓了一把，抓到伍凤荣的手，握在掌心里。这样匆忙奔走的生活要到什么时候？从前在各地奔走打仗，后来跑客、跑案子，在一个地方就已经想着下一个地方，没有定，没有安稳，也从来不会想长久的事情。伍凤荣也习惯奔走生活，那他想过长久吗？有没有这样的时刻，哪怕只有一瞬间，能让伍凤荣心，能让他愿意停住、留下来，长相厮守？

周延聆把他手里的铲子拿开，才两铲子炭他的手就弄得乌漆嘛黑的。伍凤荣笑呵呵地往他衣服上抹，好好的衣弄脏了，脖子上还啪出一个可爱的手掌印。周延聆不躲也不恼，让他玩闹够了，揽

伍凤荣把炉子填媒口打开，正面朝着红彤彤的火焰。他的脸被火光熔成金色。

两个人同时开口，又默契微笑。

火车车厢都不宽敞，锅炉房里则尤其窄。炉子旁边堆着炭篓，周围散落着黑炭的碎块，地板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，鞋底走过立刻沾上厚厚的炭灰。

周延聆跟在他后往车走。走到一半他反应过来，这是往锅炉房的方向。值班的锅炉工看到列车长来，热情地打招呼。伍凤荣把他打发走，关起门示意周延聆随便找个位置站。

“但我喜欢这个工作。刚到北方来，什么人都不认识，也不适应气候和环境。老列车长看出来我不喜欢往人堆里扎，这个岗位是独立岗位，和其他同事合工作的时候很少，基本上就是自己一个人埋干，特别适合刚换了环境的新人。所以我感谢老列车长，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，安安静静地适应这个车，适应环境和周围的人。等轮岗结束的时候，我已经把这辆车犄角旮旯都摸得清清楚楚，值班表背得烂熟了。累是累，但是很值得。”

周延聆说：“你先说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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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上的晚灯渐次点起，外真正暗下去。大地只剩下黑扑扑的树影，到都是纷纷的影子，一会儿散开，一会儿拢起，影子爬到车窗上，密密麻麻地贴满窗子，有的从里钻进来，有的落在人的脸上。火车在影子编织的世界里飞快地奔走。

25.本来人世间的冷只能自知

“我刚到车上的时候老列车长安排轮岗适应，过三个月的锅炉工。你别小看这一个炉子，要给10节车厢供应开水，从早上到晚上一直不能停。除了烧水就是送水，一天平均要送7次。我推着小车，车子上面一次可以放四个大水壶，装满10节车厢就要走3趟，三七二十一，总共就要走21趟。要是按照现在的里程数，我每天要走5公里。”

吞下去。周延聆把他的往自己肩膀上拨，就见他闭着眼睛歪养神，太阳也枕落山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