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，他喃喃，声音嘶哑，每说一个字都给干哑的咙带来一阵痛楚。

最后是年轻的太子在春洲夜樱之下，对他绽放出一个灿然的微笑。

对面突然变成了尚还年幼的自己，满脸眼泪，眼神却尖锐无比，他恶狠狠地说，不可以，你怎么可以爱上你的仇人？

“你若如此死去，必定尘埃不染，”他听见有人说，“可你若逆天命，便会有旁的人来替你赎罪，到那时再后悔，可就来不及了……”

有人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脸，为他眼前系上一条红色的带子，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，却听见对方问，喂，你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惦念的人？

他梦见过去。

有光自苍穹之坠落。

还听见有声音在急促地说着：“小楚将军快要醒了，快去请殿下回来。”

怎么可以？明明是仇人之子，却可笑地关心他、爱护他，他本该对他、对他的父亲恨之入骨，却一次次在这样的温情当中怀疑自己的决定。

什么叫|爱？

他颓然地跪了下去，听见苍穹之上有声音在问他：“人世皆苦，往生才是解脱之，你为何不愿？”

在遥远的西北某座城池当中，漫天花雨，像是一场盛大的祭奠，他摔下高高的城墙，空气在一瞬间静止。

他伸着双手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，来，跟我走罢。

他听见有声音在哭。

视野之中被铺天盖地的黑淹没，没有光线，没有声音，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地狱边缘，横冲直撞却不得出。困顿良久之后他感觉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光点，看不清的人站在光源中央，面无表情，手中牢牢牵着他的七情六，袖子上绣了一朵盛放的海棠花。

口的伤口隐隐作痛，让他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终于回到了人间。

“不，我还有一个想见的人。”

视野中大量刺目的白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，脑中剧痛，让他忍不住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。意识尚还模糊，他便听得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：“将军终于醒了……殿下在通天神殿跪了三天了……你若是再不醒，恐怕……”

终于能说出话来，他用尽全的力气站起了，冲着黑暗一片的空间恶狠狠地喊：“我……不信天命，永不言悔！”

“在人间最后的牵挂……”

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，接过他的手，刚想出一个笑容，画面却突然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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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答应过他，他也答应过我，绝不丢下彼此一个人。”

此后迅速坠入一片深渊。

因为什么都没有得到过，仅仅是一丁点来之不易的东西，都可以被称为爱了么？

心中一痛，他捂着伤口，迷茫地四打量。不过片刻，便有紫色的影便掀了屋门的帘子，急匆匆地奔了进来，脚步很轻，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

他痛苦地张口，却说不出话，眼泪顺着脸颊静静淌下来，他伸手向面前的虚无当中徒然乱抓，心中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，仿佛每说一遍，都能更加坚固几分。

神在虚无之中沉重地叹气。

他带着一百湛泸军锐穿越被西野人和北方落共同设伏的峡谷，飞矢满天，一个士兵用护住他，在他面前死于万箭穿心之下……

卫叔卿寻到了他，将父母死去的所有真相和盘托出。

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