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是一个嘲弄的微笑。

良久，才有个狱卒急急地跑了进来，为他更换桌上的蜡烛，可今日与往常不同，他竟换了红色的蜡烛来。

爱过这样的一个人，真是枉然。

风歇拼命地去抓狱门上的铁质栅栏，晃得后的铁链哗啦作响：“不可能！是谁让你说这样的话的，是谁？你们以为……以为……”

几乎从没有说过话的风歇突然抬起了，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狱卒，眼神凶狠。那小狱卒似乎被他吓到了，一边飞快地跑了出去给狱门上锁，一边磕磕绊绊地说：“今日……小楚将军要娶戚氏的大小姐了呀，这可是国婚……天下同喜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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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扬的鬓发，明亮的眼睛，楚韶天生就爱笑，笑意里蕴的东西让他曾经产生过错觉，以为他是真心的。

“这……全天下都知了呀……”那小狱卒见他如此，实在是害怕，丢下一句话，便跌跌撞撞地跑了。

――是真的，还是假的？

脑海中浑浑噩噩，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，反而一句都听不清了。诸天神佛带着悲悯的微笑，看着他坠入无间，不为所动。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，但是两手空空，什么都没有。

口痛得不过气来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，多年以来的野心，绷紧了从不敢松的神经，竟会因一个人崩溃得这么容易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
欺骗了自己这么久，他却一直不肯放弃最后的那一点儿希望。

他不知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，直到一个小而急

――假的，全都是假的。

这句话尚还没有说完，他便捂着心口跪在了地上。
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闭上眼睛，他还能瞧见对方的样子。

然而那些被他一点一滴强迫着建立起来的信任，在一瞬间彻底崩塌了。

他扬鞭策，醉月舞剑，是中阳城里最明亮的少年；他也披坚执锐，登高而呼，是大印朝中威名赫赫的将军。

小狱卒看起来是新来的，年轻，话也多，一边换一边解释说：“今日狱中人少，都告假看热闹去了。殿下不要觉得我们怠慢，毕竟今日是将军大喜的日子，你看，这蜡烛都全换成红色的啦。”

“你胡说什么！”风歇颤着嘴向他走过来，但被手腕上的铁链所束缚，无法靠近狱门，“是谁让你来和我说这样的话的？是谁指使你，他以为我会信吗？”

可如今想来，就连浑浑噩噩的那一夜，应该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，让他放下所有戒备的手段。

也不去努力和内窜的沧海月生作斗争，放任它在脑海当中一遍又一遍地眠自己，到最后甚至有点麻木了。

风歇伸出手来，右肩的伤因为缺少仔细的治疗，还没有好全，抬起来有些费力。他拉起袖子，看着自己的手臂，手臂上那个黑色的月亮冲破了方和给它的禁锢，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。

这些日子以来，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，这个人不会这么无情，就算伤了他那一剑，也说不定是缓兵之策。两人朝夕相对了那么久，他信任楚韶，绝对不会为了那些飘渺的外之物，出这样的事情……

什么都没有，亲情，友情，忠诚，信任，爱，还有……他，二十多年以来拥有的一切，原来不过都是一场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