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问我朋友，倘若他是堤坝所在之地的太守，这碗水是他一个决定――倘若他把这碗水倾倒下去，开坝放水，堤坝下游的人会立刻因为洪灾而死，下游的人，皆是他的兄弟姊妹、父老乡亲，”周兰木敲着茶杯，轻松地笑，“可堤坝上游是大印的农事重心，倘若他不倾倒这杯水，堤坝不放，来年上游便会洪涝，颗粒无收，届时必有成千上万人因此饿死，你说这碗水，是倒，还是不倒？”

萧颐风半拉半扯地拽了楚韶出去，楚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完全不反抗。萧颐风唤他两声，他也不答，萧颐风怒极，一把扯起他按在了墙上，低声吼：“楚元嘉，你给我清醒一点！”

楚韶颤着手，想去摸摸她的脸，可是并不敢，伸到一半便停在了半空。

“我以为你当年真的逃了出去。”楚韶的眼睛红了，他不敢去看风，只是哽咽，“人人皆不见你的踪影，通缉令甚至现在都没有撤去……”

周兰木没有抬眼，只是微微地点了点。

楚韶一时大恸，嘴颤了两下，没有说出话来，萧颐风按下他抖得太过厉害的手，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，随即：“公子，沧浪，他如今情绪不稳，我先带他出去，片刻便归。”

楚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：“她……她从前爱惜容貌，更甚生命，毁掉自己的脸，该是何等痛苦……如今……”

风把面纱重新系上，并不看楚韶：“当年我从密脱，没等到皇兄接应，周侍卫全被杀，我自己落多时，便落到了卫氏那个大公子手里。”

白沧浪一时怔住：“这……倒真是两难，无论了哪一个选择，恐怕都会后悔罢，你朋友是如何选的？”

白沧浪饶有兴趣地听着：“然后呢？”

“那你愧疚什么！”萧颐风冲他吼了一句，又回看了一眼，“当年…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？定风之乱时我在东南重伤难归，你为何要去给戚、卫事，你为何要背叛……殿下？殿下对你那么好，你为什么？”

“若是沧浪你，会如何选择？”周兰木伸手请他喝茶。

便是那个当年……打过萧颐风，扬言定要娶她的大公子。

“我也不想这样，我也不想的！”楚韶低垂着眼睛，大口着气，哽咽，“我太蠢了，我被人蒙骗，前因后果……没脸告诉你。”

伤疤，暗红色的痕迹尚未褪去，可想而知当年受的伤到底有多深。

白沧浪：“当然有，快说快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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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是圣人，倘若是我，绝不倾倒这碗水，”白沧浪摩挲着自己手中的剑

周兰木晃着手中的茶杯，随口，“他给了我朋友半碗水，为他指了入云的一个堤坝。”

“当年卫氏大公子打着‘肃清余孽’的旗号，大张旗鼓地四搜捕，他发现了我，怎还会将我交给卫叔卿？”风冷笑，“落入他手后，为了不让他动我，我不得不彻底毁了自己的脸，让他看着恶心……久而久之忘了我还被他关着，我才得以逃出来。”

两人还在走廊絮絮说这话，周兰木却在屋内打了个哈欠，开始跟白沧浪闲聊：“沧浪，我小时候和另一位朋友跟随老师念书，我朋友不肯听空的大理，想要入世，到民间去看看，于是我老师便给他出了一个难题，你可有兴趣听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