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勉强定了定神，绕过架子床往更深走去。

“你……”他刚吐了一个字，便从嘴中呕出好些血来，周兰木攥着一块兰香气的帕子，捂了捂鼻子，淡淡地说：“少费些力气，我是来问你话的。”

周兰木走近了些去看，那床上只有薄薄一层被褥，雪白的绸缎之上残存着暗红色的血迹。他心中一颤，正要说话，却听得风朔已经接了口：“你看这些血。”

“罢了，”风朔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，他拖着长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，径自往内室走去，“四哥哥要见他，自然问的是朝堂上的事，朕怎么能拦你。”

他看见面前有一张床，木制的架子床，围栏上镂刻着细的图案，像是某个妃子寝中会出现的玩意儿，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。

周兰木面上神色不变：“若是陛下为难……”

风朔又是一顿，方才轻描淡写地笑：“都是朕的血。”

周兰木的目光拂过他伤痕遍布的，和已经被砍掉了的右手，虽是胆寒，但内心仍然漫延出一阵报复的快感：“没错，是我。”

书房当中有密室，他少时还进过几次，这密室曾被倾元皇帝当储物室使用，传国玉玺、重要文书，以及他收藏的奇珍异宝，皆被收在这密室当中。

周兰木微微皱了皱眉，似乎是有些诧异，密室当中点着灯，反而映得封闭的空间内阴森森的。原本常年燃香的密室当中所有曾被收藏的东西都不见了。

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下巴，他感觉到周兰木仔仔细细地为他揩去了角的血迹，随后叹了一口气：“卫叔卿已死，两大世家一败涂地……你对自己的下场可还满意？”

“呸！”戚琅用尽力气啐了一口，出一个狰狞的笑容，“风朔又想出……想出什么新花样了？叫你来，亏我还……护了他，护了他那么久！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！”

风朔经过这张床的时候脚步顿了一顿，他回过去看周兰木，笑容有点扭曲：“四哥哥，你看。”

“哈，哈……”戚琅着气，恨恨地抬看他，他那张算得上英俊、只是有些扭曲的面上全都是模糊的血迹，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复回去的，现如今他的样子，怕是会污了四哥哥的眼。”

见来人是他，戚琅愣了一愣，随即无力地挣扎了两下，恨声。

风朔遣散了内室的人，招手示意周兰木跟过来，他开启了内室墙上的暗门，也不介意暗门内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，竟是直接走了进去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血的腥气。

“陛下……”周兰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，他还没有把话说完，风朔便住了脚，他定定地站在那儿，口气不明地说：“他就在里面，你去见便是，朕有些不舒服，便先回去了。”

“陛下哪里不适？”周兰木有些恍惚，风朔却摆了摆手：“左不过是有些晕，躺一会儿便罢了。四哥哥尽去问，我在内室等着你。”

“是……是你！”

而如今――

密室的尽摆了刑架，上面绑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，他知那是谁，便放轻了些脚步。戚琅似乎也听得有人声，浑颤抖了一下，有气无力地抬起来。

语罢，他竟是也不回地照刚才来的路走了回去，周兰木的手指拂过那雕花的架子床，觉得内心一片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