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了一阵才想起来，这是方才差点被她的踩到的那人。

后背被人轻轻拍抚了几下，梁瑶以为她动作太大，吵醒了姐姐，可抬看去，梁玥仍阖着眼，只是眉微微蹙着，似是感受到她的不安。

……就算是此时、这么抱着姐姐，梁瑶心中亦存着些不安。

……

她害怕……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境。

一压低了的女声回：“见过二姑娘，婢茗儿

——姐姐在呢。

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话，莫名的心安在中充盈，意识沉沉地陷入了黑暗。

她努力撑着沉重的眼，和自己的本能抗争着。

一只手盖到了她的眼上，旋即是阿姐柔和又带着安抚的声音，“睡吧，姐姐在呢……”

“阿姐、阿姐……阿姐……”

父兄常年在外，对母亲的记忆亦是稀薄到近乎于无……“阿姐”是她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——无论是过去、现在、亦或是将来。

“阿姐……”

梁瑶觉得这会儿没有丝毫睡意，但她也没有下床的意思，只这么抱着姐姐，心中便是满满的满足感，她不觉想多抱一会儿、再多抱一会——

等梁瑶再度恢复意识，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人的时候，还有一瞬的茫然，她缓了一阵儿才回过神来——

……

“我在。”

可她却舍不得闭眼，闭了眼，就看不见阿姐了。

她顿了顿，上下打量了郑前几眼，见他不像是受伤、或是受惊的模样。

这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，只有她是鲜艳的；万籁俱静，只有她那一声柔柔的“瑶儿”，激得她几乎颤抖。

万一、万一这只是她的一场美梦，那该如何是好？

……也对，要是真伤到了，哪里还有力气同她争吵。以防万一，她还是又补了一句，“……可有伤到何？”

她顿了顿，拱手致歉：“此事本就是我的过错，方才我情绪过激，以致恶语相向，还望公子莫怪。”

郑前似乎回答了什么，似乎又没有回答，但梁瑶已经听不见了，她视线定定地落在从门里出来的那人上——

“我在。”

梁瑶稍稍让开些，以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姐姐的面容，又忍不住往下蹭了蹭，钻到自家姐姐的怀里。

梁瑶一遍遍地重复地叫着，没有什么意味，只是想这么叫着。

她……找到阿姐了？！

……

仿佛又回到幼时，一次听说“嫦娥奔月”的故事时，一连几日的哭闹不休……她害怕……害怕姐姐扔下她，回到自己的月之上……

她这会儿总算比之前冷静了许多，这事儿细究下来，这人才是受害的那方。

“谁？！”在姐姐边，梁瑶整个人都是放松的，提不起丝毫警惕，一直到听到屋内的动静才惊觉有人。

梁瑶不知是阿姐上前来拥住的她，还是她跑上前去抱住的阿姐……但总归结果都是一样的，她又重新回到了那熟悉又温的怀抱里。

角不觉上扬，眼睛也轻轻眯起来，虽还顾及着不要吵醒姐姐，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往梁玥怀里拱了拱，就像是以前那样……

听着自家姐姐不厌其烦的应答，真真切切地就在耳边，她这几日、不、或许更早以前就绷紧的神经渐渐舒缓了下来，一从未感受过的倦意汹涌而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