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学草案定下来时，已到了下衙时分，但姚章和梁玥两人谁都没有走的意思，开始逐条、甚至逐字修改那折子。

青玉不自觉地绷紧了，额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……

姚章站起来，走到梁玥面前，郑重施了一礼，“有劳玉镜。”

梁玥隐约察觉气氛有点不对，她疑惑地抬看去，就看见青玉略带苍白的脸色。

她这才缓过神来，转看了看窗外的天色，登时有些恍然，若是往日到了这个时辰，早就该就寝了，想必青玉是困了。

那时，他的表情也如现在这般笑意盈盈，直让人觉得上泛冷。

她有些歉然地笑了笑，“倒是我忘了时辰，青玉姐就先回去罢。”

梁玥敛了敛眸，低声应：“玥知晓的，但……若是赵公有意愿，玥愿倾力为之……”

这事若是成了，那世家便彻底失了赖以生存的基。

梁玥说得口干，下意识的抬手去拿手边的茶杯，端到了自己的边。这一中断，她才察觉到自己方才说得有些激动了。

世家的人都不是傻子，就算是一时没有想透这一点，但过上一段时日，他们总会看出些端倪来，为了自己的家族，他们必然会拼了命地阻止。

连晚膳都被冷落在一旁，青玉几次提醒，两人才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。

到时……可不知会出什么事来……

他了口气，平复着中的鼓噪……隔了好半天，才轻轻吐出，“这可……并非易事啊……”

方才解释之时，梁玥已经大致整了一下思路，但光说可不行，接下来自然是写个折子，准备明日早朝之时呈给赵兴。

虽说背后说人实为不妥，但事关梁玥的后半辈子，青玉打定主意要同梁玥揭穿这事儿。

她不觉紧锁了眉——

＊

夜色已深，屋内的烛火却将里面的情景照得分明。

梁玥这边正起草折子，姚章已经命人将那“招贤令”送下去誊写张贴，毕竟办学一事，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有成效，能缓当今燃眉之急的，还是这份“唯才是举”的招贤令。

梁玥倒是能猜到这其中的阻力，若是太平盛世，就算是被问到了，她也绝对不会提这件事的，毕竟她也是个惜命的人。

何止不是易事，这桩事简直难得过了……

可如今却是乱世，世家的力量被削到最弱，赵兴亦是乱世走出来的枭雄，若是赵兴愿意支持她，她倒是有几分能成的把握。

……就算是赵旭将军，和姚章比起来，亦多了几分情谊。

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这阐述。

脑中勾勒着梁玥方才说的蓝图，姚章慢了半拍才给出了回答，“……无妨。”

姚章在梁玥面前表现的太过无害，她几乎都忘记了……这个人的一条计策就能夺取数万人的命的谋臣……

她正想着，却冷不丁地对上了姚章的眼神，眼角还带着些笑意的弧度，但里面却是冰冷的警告。

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，只略了便又放下，歉然：“玥方才失态了……”

姚军师虽是有才有貌，但并非良啊……她分明记得，当年赵兴要杀梁玥之时，姚章就在旁听了全，丝毫劝阻也无。

两人心思都在那份奏表上，不觉距离渐渐缩进，从青玉的角度看，两人几乎贴到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