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时桉直接拒绝:“不去。”
什么印象派、后现代主义,郁桃一概不懂,走观花地看过去。
他先开口,声音慢悠悠传来,把空气搅得紊乱。
袖口被往上翻折五六下,直堆到手肘那儿,他语调中有一狠劲:“这回掉不下来了。”
逛了大半圈,临出去时在拐角碰到一女士,白衬衫外一件开司米衣,端庄典雅,四十左右光景。
才过正午不久,左右不知去哪,周时桉便带她过来小姨的画展逛两圈。
“你干活还利索。”
郁桃两边袖子一高一低,有些稽,她默不作声地将短的那边拉下来,右手再横过去。
她答:“在想你怎么不和我说话。”
胡茵说:“折回来拿东西,你倒是会挑时候过来。”
郁桃拿不准他是什么态度,听她说冷,把上那件脱了扔过来,自己取了后座另一件穿上;逛画展,又沉着脸。
*
周时桉指了指角落一蓝色的“保持安静”标识。
一旁车门拉开,似有若无的甜柠檬味立时钻进狭小车厢。
胡茵和他妈胡蔓是两个极端,一个清心寡不问世事,一个削尖了脑袋要挤进上社会。
胡茵热情地招呼:“去我那儿坐会儿呗?就在后面的小区。”
周时桉挽着袖子,右手上着一块男士机械表,正蹲在地上当水工。
他想看她翻肚,她就翻给他看,以换取资本。
周时桉直背脊,一个眼神也不给,声音冷淡,“我就在附近。”
当然,胡蔓女士一直认为,妹妹和儿子能活得自在,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前面给他们开路,克服万难爬上了周元的床,所以时不时地敲打妹妹要懂得感恩。
胡茵手上拿一本画册,眉梢挑起来,惊讶地看着两人。
男人哄女人,砸钱砸时间砸心思三件套;女人哄男人,只要在可接受范围内,尽可能麻烦他。
郁桃折上去的袖子又落下来,把手往他前一伸,让人误以为要牵。
“别傻愣着,替我按这儿。”
“洒水接口松了,我没劲,你过来拧一拧。”
他旋转拧紧接口,眼也不
画廊四面漆成白色,墙四周所挂皆为同一人化作,是个人展。
周时桉瞟一眼,没动作,领先她往前走了两步,回见她没跟上,复又走回来牵住。
“行……”
周时桉将她拉到旁,附耳说:“这是我小姨。”
视线落到郁桃上,笑说:“郁桃是吧?我在追你演的剧呢。”
郁桃下意识收拢双肩,客客气气说:“胡小姐您好!”
郁桃一及踝抹裙,肩上罩着男士西装外套,带有淡淡的古龙水味,袖子太长,卷了两次才堆在手腕。
“我的意思是,袖子太长了,你帮我挽一下。”
郁桃觉得新鲜,提着裙摆站一旁看,高跟鞋脱了换拖鞋,及踝裙变及地,院子地上有泥,她得一直提着。
周时桉有些不自然地笑:“您不是回去了吗?”
腰上环了一双手,两瓷般的细手臂,她半义务地眨眨眼,“你怎么来了?”
其实室内不算冷,忍得过去,仍问他要了外套穿。
桃发过来的自拍,涂脂抹粉的脸上浮一层神采,右手高举到耳边,出中指上的宝石,衬得手更细白。
周时桉双手插着兜走在前,慢悠悠的,一张扑克脸,不说话。
于是她也沉默。
昨晚吵的那场架,作用不小,周时桉执笔,给这段关系画了个圈。
她一把将裙子提到膝盖,蹲下来,夹在和膝之间,两只手腾出来,使劲摁在钢上。
胡茵格最像胡老先生,文静、能坐冷板凳,本打算将她培养成胡腔接班人,奈何她爱上一位画家,要死要活地跟着人家出国学画,回国那年三十二,名气不小,仍孓然一人。
郁桃拢了拢外套,瞄一眼侧的男人,心里琢磨着不知从哪个古早网站搜到的理论,默念男人好贱。
“想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