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舅不怒自威的面孔自温文脑海中过，尽过去许多年了，仍令他内心颤抖。他压下那阵没来由的恐惧，淡然，「我现在大了，他能拿我怎么样？」

陈续坐在椅子里，脚翘在桌上，优哉游哉。他知温文有办法弄他出去，心里一点不慌。看守所里的超市，烟、茶、零食都能买到。他手里有钱，在服刑人员里充大哥，日子相当滋。

温文去办保释，人家只同意初一、初二放出去两天，还要在本地随时听审。

「温文，我不，反正你要把我弄出去。」

陈续叼着烟，眼睛瞪着他，猛地站起来，越过桌子逮住他的衣领，「你敢！你害我进了号子，我爸绝不会放过你！」

一想到老人和那小丫，温文心起伏，几近哽咽，「我自然会把他们接来供养。」

陈续语气阴鸷，「你别想得太美了，温文。我要真坐了牢，我爸会让你进门？你别以为自己好大面

温文好笑，「监狱又不是我开的，我凭什么把你弄出去？我跟律师谈过了，争取判缓刑，但是开庭之前，你还得在号子里蹲着。」

陈续冷哼，「你别他妈忘了，舅还在老家，她今年九十出了，下床还要拄拐杖，陈免才八岁，自顾不暇，还顾得了她？要不是我爸带帮衬，她们饿死都没人！」

以前，温文是跟着陈续满山坡跑的，对他唯命是从。现在关系倒转过来，陈续不能接受现实，「你小子，有几个钱，了不起了是不是？我以前帮你打了多少架？你忘记了？」

温文明白他的意思，脸色骤变，「陈续，我看你是玩邪了。你自己犯的错，自己扛，怎么要别人承担责任？我就是跟人家关系再好，也不会帮你开这个口。」

温文说，「你既然提以前，那我更不能纵容你了。反正，我能的就这些，接不接受，你自己看着办。」

温文心想，原来他还惦记着回家。他给陈续点了支烟，缓慢开口，「哥，你听仔细，这次你篓子大了，过年回不去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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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行！」陈续反应剧烈，「你不是认识很多领导吗？你去求人家开个后门，让我出去！」

，心情是沉重的。他想，陈续来A市投奔他，他把人照顾进局子了，还要判刑，怎么跟亲戚交代？尤其是陈续的老婆，跟温文同班九年，对他照顾，温文从小就是叫姐的。当初陈续过来，她千百个不同意，说城里复杂，怕出事，如今竟一语成谶。

温文尽心尽力帮他，还要遭他骂，脾气再好，也有点忍不住了，「哥，你懂不懂法？你上次是参与赌博，现在是以营利为目的组织赌博，质都不一样，要坐牢的。」

温文看他没事人的德行，再想到自己的担心，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是什么，一无名火起，默然入座。

陈续说，「温文，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？今天都二十九了，再不走，赶不及回家团年了。」

陈续呼出一口烟雾，笑了，「小狗子，又忽悠我？上次不是交了钱，认了错，就让走了吗？这次我都在看守所待好几天了，够了吧。」

坐牢两个字把陈续镇住了，他把脚从桌上拿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