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宇凡挂了他电话。

“嗯。”

庄宇凡以为是他要约自己出来，嘴角翘了起来，一听到后面一句，那点笑凝固在两边，冷了下。他说：“在哪？”

“还是原来的地方。”

王敬尘叹了口气：“跟我也非要这样吗？”

王敬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靠着床，后仰着脖子，泪水顺着眼角到了耳廓里，积在浅浅的耳廓中，随着他一动，满了出来。

他拿着手机怔了怔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？明明上次分开还好好的？

他们说什么了？”

庄宇凡等了他十几秒，听筒里只有低弱的背景声，王敬尘张了张嘴巴，想叹一口气，耳边响起了嘟嘟声。

他和庄宇凡长达十几年的感情，岂是异地二字能打败的？

成年之后，你有多久没哭了？上一次眼泪是什么时候？因为什么？亲人还是恋人？物不见了还是失去了心爱的物品？或者是挫折或者是工作原因？

“那什么，你后天晚上有空没？刘东叫了班上同学，聚会下。”他们的对话客套又熟稔，仿佛许久不见的恋人，又仿佛是一笑泯恩仇的幼稚冤家。

“怎样？你要我跟你怎样？！”庄宇凡的声音突然大了一些，他情绪激动，他一手拿着手机，一手张开手指，按着两边太阳在房间里踱步，电脑屏幕还亮着，是出国留学的浏览页。庄宇凡问：“你希望怎样？啊？你说一个，我如你所愿行吗。”

这是世上仅有的一个，跟他灵魂契合的一个人。

王摆手：“哪能呢，就是跟他们聊天，他们问，尘子大学了谈对象没？我就说他小孩子的事我哪知呢，你看都没到说你有对象啊。”

王敬尘赶紧把他哄去屋里坐着听戏，他放了行李就起袖子去厨房，顺便给庄宇凡打电话。

“宇凡，你冷静。你先冷静。”

一直等刘东回来组织聚会，让王敬尘通知庄宇凡，他才发现，他从放假到现在，竟然有一个礼拜没联系庄宇凡了；而庄宇凡也没想起来找他。

“系”字还没说完，刘东就掐了电话，王敬尘盯着屏幕，看着它暗下来，又重新解锁，赶忙给庄宇凡打电话。

所以，当时应该在一个学校对吗？都说异地恋太艰难，可是放他们俩上，他觉得异地这种东西，完全不是个玩意儿。

对方没接电话，王敬尘也不在意，把手机往兜里一丢，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。

这下接通了。

庄宇凡长呼一口气，因为太用力克制着呼，他眼睛了，声音哽咽：“尘哥，其实从你决定跟我在一起，是不是就准备好了分开的那一天？”

当然，庄宇凡没接。他在那浏览着出国留学的资料，他陷入了很负面的情绪旋涡中，而不知自救。他很负气地想，大不了我出国去。

刘东好像很忙，电话还没讲完，王敬尘就听见有电话进来的声音，刘东对他说：“那先这样，你负责通知你们家学霸就好了，其他人我和田会联――”

“那行。”

王敬尘耳朵嗡地一响，他想说“不是”，可他确实有过自己会跟庄宇凡分开的直觉；他想说“是”，可是他一直觉得他只会爱庄宇凡一个人了。

在楼下喊他，王敬尘扯了几张抽纸把眼泪一：“来啦，我上下来！

“……是我。”王敬尘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