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玄关的尽看到了一个人。

远远地看见了自家的独栋别墅，汤臣渐渐放缓脚步，最后愣住了。

口有点闷，汤臣想去口袋里摸药，才发现刚才走得匆忙，本忘了穿大衣。

整幢别墅灯火通明，透过拉着纱帘的窗还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。

“对不起，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年轻人出一个温和又饱歉意的笑。

“没事，反正早晚是要换的，那张全家福又不能用了。”汤不在意地说，在对上汤臣投过来的目光时，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，生地扯出笑，“小臣回来了？正好，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你天择哥，以后他和你芸姨就和我们住在一起了……”

“家里的电话怎么没人接……”

家里有人。

有些神游天外，任凭“车祸”“葬礼”“出殡”这几个冷冰冰的字眼在脑袋里一通乱撞，却始终没撞出一句前后通顺的话。

“我妈呢？”汤臣看也不看汤，没换拖鞋，直接穿着鞋往里走。

那人看上去和汤臣差不多大，却因穿着衬衫西而显出几分生涩的持重。他也看到了汤臣，哗啦一声，抬手将玄关柜上的全家福碰翻，封照片的玻璃在汤臣面前碎了一地。

“小心别割到手！”见他要弯腰去捡，汤不知从何冲出来。

“师傅，我没带现金，用微信给您付款可以吗？”

“来了来了！”来开门的人是汤家常年雇佣的保姆方阿姨，她看到汤臣时明显愣了愣，双手在围裙上胡乱了两下，显出几分无来由的慌张，“啊，是小臣回来了，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啊？”

出租车司机是个思想守旧的中年男人，本来不太喜欢网络转钱那一套，可他从后车镜里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年轻人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，养眼的人总能得到更多的宽容和谅，于是很干脆地回了一个字：“行。”

别墅门前有一片小花园，是汤夫人亲手打理，只是如今因为天气冷，除了两排耐寒的矮松还保持着绿油油的生机，其他地方都荒芜了。汤臣穿过花园来到别墅大门前，按响了电铃。

汤臣家距离市中心比较远，在郊区一片有名的别墅群，从外环桥上高速，避开城市拥堵，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。

五六个穿着统一工作服的人正手拿仪检测着什么，一家之主汤权贵站在他们中间，红光满面，像只炫耀领地的大公鸡。

高级社区的物业理非常严格，严禁外来车辆入内，汤臣只好在小区大门口下车。十一月末的蓟城已经非常冷了，郊区比市中心温度还要低上一些，汤臣下车往家跑，刚才在车里就觉得发闷的口，此时被冷风从肺子里钻进去，像铁刷在内里刮过，有种撒气漏风的疼。

汤臣的目光从方阿姨肩越过，本微笑的角像是被人猛地扔进速冻冷柜，再也扬不起半分弧度。

距离汤臣上次离家，才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，客厅却已完全变了样。吊灯换了，地板换了，墙上的纸换了，汤夫人亲手挑选的红木家被一套华贵的欧式真沙发取代。窗帘，地毯，甚至炉和酒柜里的一应装饰品，全都毫无章法地挤在几个大纸箱里，在楼梯隔断下等待着被彻底清理出去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