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觉到手掌传来的力度，天璇回过来，对上那只单眸的青绿兽瞳。

正是奇怪，便又听到一声极为压抑的痛呼，过后，便又是低缓的轻。

那妖玄衣黑发，一狰狞疤痕横过眼帘左颊，只余的右目炯炯烁亮，手中那口厚重阔剑沾血而滴，如煞神凛不可侵。

虎妖赤阖今日喜意正高，他那虎娘子为他产下两结实的小老虎，正抱了怀里，打算进殿请妖帝赐名。知妖帝曾是天上星君的妖怪并不多，即使天璇相貌已异，妖气日盛，但赤阖却始终认定了他是天上神人，故此这日便将初生数日后，茸茸的两虎崽带进殿来。

但总有例外……那大大咧咧的虎妖迈过无人的长廊，直往后殿走去。

之后，再无妖怪敢踏上这帝玉阶。

俱因新妖帝登基，百妖臣服，再无争端。闻说妖帝白发赤目，披冰霜，情亦是如冰冷漠。之后自然有不服之众，只是挑战他的妖怪始终未能接近他三步之近，已尽数被他边背了一口阔剑的黑狼妖斩落殿阶。

不会再放你离开。

回应般，稍稍在掌上施力，将狼妖高大的躯猛地拉下半分，垂落的黑发，散散的披落在雪白的鬓发间，也顺便，遮去了间恋慕的炽热。

尾声

在他背后的那段玉石台阶，滴血未沾，尚是光洁如前。一场恶战，百数妖众，竟没有一妖怪能越过他的剑锋，挑战在台阶端依而立的雪鬓妖帝。

“……别去……”

他不敢打扰妖帝，便想找离契问问情况，遂小心翼翼地凑到旁边的寝室，压了声音唤：“离契？离契？你在哪里？我有事找你……喂！离契……”

赤阖听得脸红耳燥，想不到妖帝平日一派冷漠，居然比他们这些兽妖还要嗜，日都上去了还在房内行燕好之为？！

妖帝大殿，如今已非当日水火大殿之阴森。修缮过的玉石廊，以及洁白无暇的地面，简朴宁静得如同清修之地。

他这一叫，离契的房间里倒没什么动静，便连妖帝寝室的声响也霎然停顿。

鸾背，也不回飞升而去。

“哪去了？”

仿佛听到了离契心底的轻语。

渐渐地，无妖再敢挑衅妖帝权威……

但住在附近的妖众尚记得不月前大批叛妖聚众企图杀入帝的景况，不过半日，雪白的玉石台阶上，妖尸遍布，血成河，只有那高大魁梧的狼妖横剑而立。

地面上，离契轻轻伸过手去，握住天璇有点凉的手，不再是尸无情的森寒，元神漾的波动，是最真实的存在。

赤阖嘀咕着走过，忽然圆耳一动，听到寝室内嗦嗦微响。

自天璇接任妖帝，这帝已无之前的妖异，反而更显清雅。

寝室里有弱不可闻的对话。

这、这、这……

后殿是妖帝寝，现在日上三杆，以妖帝那般作息良行，应是早便起床了。赤阖四下张望，奇是不见帝君人影，便连那平日早是在殿院里挥剑的离契，也不见踪影。

半年后，乱多时的妖域终于平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