娱己,当不得真的东西。”
羽歌夜被这话堵住,于零星雪中跟在楚淳冈shen边。楚倾国落后两步,垂首束步。沿着堤岸荒草中一条小路进了内院,这雪怕是gong廷法师cui动,下得不小却散得极快,天上灰云已现了点天光,楚淳冈将tou上斗笠摘下,发髻中几丝黑发凌乱如枝桠,他将蓑衣也解下,向后递去,楚倾国快步接住,便又落在后面。楚淳冈年轻时喜穿青衣,好清谈,辩才无双,此时shen上朴素黑衣如寻常百姓家,全不见先帝赞誉“青衣当国”之风采。
小路尽tou是五间房舍,正中悬着“知微堂”,门口挂着一幅楹联,“浮沉宦海同鸥鸟,生死书丛似蠹鱼”,最后蠹鱼二字,若思及“叛国蠹虫,无骨鳖鱼”的骂名,颇有点自嘲味dao。
“四殿下请慢坐。”楚淳冈伸手拦住他,楚倾国将斗笠蓑衣挂在屋角一架,从上面取下一柄鬃刷,为羽歌夜扫□上雪花。然后又走到楚淳冈shen边,楚淳冈任由楚倾国动作,从袖中取出一柄白玉小梳,将散乱tou发都一一梳好,别在发髻上,才伸手请羽歌夜在桌对面坐下:“雍郡王见笑了。”
“楚中堂风度翩然,仪彩过人。”羽歌夜看着对方双手平展缓缓落下,袖子垂在shenti两侧,麈尾垂在臂弯,寒江钓叟变作空寂老僧一般。
“衣饰jing1细,姿态洒然,都是装给人看的,不过是骗人而已,雍郡王生在gong中,想必最是明白,演戏演到全套的dao理。”楚淳冈哈哈大笑,一甩麈尾,像是扫去尘霾,“雍郡王,知子莫过父,倾国的脾xing我是深知的,他与你称得上相见恨晚,你我这翁婿之情,已是十拿九稳,那些惺惺作态的东西,大可以收起来吧?”
“楚中堂教训的是。”羽歌夜低tou作谦逊受教状。
楚淳冈轻敲桌面,楚倾国将一把紫砂壶放在桌上,壶作扁舟状,壶盖上坐着一位钓者,形态cu拙却深得妙趣,钓竿垂线细若游丝,连在壶嘴,pei的是雨过天青莲ban盏,倾水时茶浆如注,偶有深墨叶片gun落,若江海tiao鱼。
楚倾国倾水动作稳而轻,十分雅致细腻。自入了楚府,楚倾国便若演戏,自己却被剥下面ju,这感觉分外难言。楚淳冈的大男子主义却是显lou无疑,楚倾国进了府,就成了被压榨的劳工,难怪在自己shen边竟是那般古灵jing1怪。
茶已倒好,楚淳冈却han笑伸手示意羽歌夜。羽歌夜端起茶盏,盖抚余沫,轻啜一口,凭了莫大毅力才忍住没吐出去。他斜瞥楚淳冈,后者面容刚毅,蓄着微须。雄xing岁数虽长,容貌不老,楚淳冈是稀见少年老成之貌,jing1细修剪的胡须更为他增添稳重之感。羽歌夜忽然想起江南世族,有个规矩叫端茶送客,茶,水,ju,按照客人不同,都分为三六九等。沏好之后,主人家却不会动盏,若是无话可说,或不愿再说,便端盏饮茶,shen边便有仆役送客。观今日茶ju,已得佳成天趣,只这茶水,却让他不知该作何是好。
“苦否?”楚淳冈闭目,羽歌夜心念电转:“苦!”
“为何不问?”楚淳冈仍是闭目。
“岳父大人总不会害我。”羽歌夜轻声开口。
楚淳冈鼓掌大笑:“好好好!”他一甩麈尾,连笑容也扫掉,肃容对羽歌夜dao,“少年早慧,最忌心思太重,待人不诚。宦海沉浮三十年,我只有一字可教你,纯。”
“纯臣,何为纯臣,忠君爱民,不杂私心,说白了,只zuo皇上一个人的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