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重云小时候就像个白团子,萌萌的,整个家族都喜欢。只要给他棒棒糖,他就会对继母说,爱你妈妈,会对父亲说,爱你爸爸,对年轻的保姆的说,爱你漂亮姐姐。那是他第一次说爱你哥哥,后来说了很多年,已经形同一种简单的问候。
埃文.怀特,某个著名实验室的新人工程师,因为泡女朋友找学弟借了一大笔钱,
掉
子,闻都没闻,立刻递还给他:“红酒。”
吉隆坡的夜色深暗,他坐在窗前,点了一
烟,却没有
。烟
的火光明灭,一直烧到夹烟的手指,才被摁灭在烟灰缸里。
光线暧昧的下午,他们折了满地的飞机,因为纸张很
,一架都飞不起来。张文山自己急得都满
大汗,小白团子走过来,抱住他:“爱你哥哥。”
爱你哥哥。
爱你,哥哥。
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包裹仔细的玻璃试
,里面看是空的,对着光线仔细看,底
有少许暗红色
。肖重云将玻璃试
递过去:“埃文,你搞
细化学,能不能帮我查一查,里面是什么?只要你能查出来,我们的债务一笔勾销。”
昨天宴会散场后,他跪在空无一人的大厅角落,费尽心思,只从玻璃碎片和酒渍中收集到这么点儿残酒。事后他把那一小块地方清理干净,手指竖在
边,对打扫卫生的小
房里,唯恐那个女人扔下他跑了。当时来了一堆带枪的保镖,他才知
父亲在那个女人
边安排了多少保护的暗线。结果那是场误会,气势汹汹中,肖重云当众就哭了。
“我知
,”肖重云,“我想知
的是,红酒里面还有什么?”
这就是简单的问候,和当年一模一样,张文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,不要多想,不能多想。
肖重云手撑着门板,挤进去:“我不是来要你还钱的。”
这个街区很安静,离学校与研究所都近,很多供留学生租住民居与公寓。肖重云敲开最远的那扇门,房东太太已经睡了,一个胡子拉碴的美国人叼着
牙刷来开门,看见他退了一步:“肖,你怎么回来了?你不是回家去过圣诞节了吗?”
爱你哥哥。
“我是中国人,不太过这样的节日,”肖重云
,“这次专程回来找你的。”
吉隆坡没有直达格拉斯小镇的航班,只能先飞到尼斯,再乘车回格拉斯小镇。十六个小时漫漫长途,到格拉斯时正是东八区时间凌晨三点,当地时间九点。长岛上终年炎热,法国却是寒冷的冬天,下了薄雪。
父亲就附在他耳边,
:“这是你弟弟,你负责去哄好。”
尚是少年的张文山便穿过人群走过去,抱起那个哭不停的白团子。后来整个房间都没有人了,白团子还在哭,调了半天电视又调不到他想看的动画片,张文山特别着急,就拿出了自己带在
上的诗集。
美国青年惊恐地关门:“不不,我最近真的没钱还给你!你再等我两天……”
母亲当年看过的书,
望舒诗选第一卷,保姆给他后,他一直随
带着。那时张文山心中,死去的母亲和活着的弟弟,或许后者更重要,便把书递过去:“给你折纸飞机。”
肖重云没有立刻回自己租住的公寓,而是去敲了一位前辈学长的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