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第五夜・01

这一觉睡到了天色将晚。

这一天，方岱川奇异般地zuo了一个梦。他梦到了小时候的老胡同，坐在爷爷自行车的前杠上，老式的凤凰二八大杠自行车，爷爷骑得很慢，晃晃悠悠晃晃悠悠，晃得他心里很乱，很慌。

爷爷停了车，让他自己玩。路边的砖已经很老了，一大片一大片的草从砖块下面长出来。他不知怎么的，拼命用砖tou压住那成片成片的草，然而好像打地鼠一样，他压住了这边，草就从那边又钻出来，怎么摁也摁不下去。

小草燎原一样疯狂地长出来，越来越高，越来越高。

他心慌慌的，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。

爷爷从邻居家出来，笑着摸了摸他的touding，宽阔的大手很温nuan：“已经压不回去了，由它去吧。”

方岱川惊醒了。

方岱川从睡梦中醒过来时，shen边的床已经空了，顺势抱住被子，gun到了大床中央，脸抵在李斯年枕tou的一角，长手长脚在大床上整个摊开。

他稳了稳神，感觉心慌得厉害。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了，这些年来几乎不曾入梦，这个梦也不知是什么寓意。

他这样想着，恍惚从梦中拉回了神，摸到旁边的位置还有余温，枕tou一角还残留着李斯年shen上的味dao。

那是种什么味dao呢？某种草的nen叶，柑橘科的果pi，海浪、硝石和火焰的味dao，混合在一起，棱角分明里包裹着一种圆run。

“你涂香水了？”方岱川xi了xi鼻子，歪歪扭扭地问dao。刚睡醒的缘故，鼻音nong1nong1，有点可爱。

李斯年正坐在窗台上，赤着上shen探出tou去，在绑什么东西。他嘴里叼着一截绳子，瓷白的pi肤大咧咧地敞在夜风里。闻言他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，han混答dao：“须后水的味儿吧，我没注意。”

方岱川翻了个shen，把整个脑袋团进床里，嘟囔dao：“你们外国人过得真细致，男人也这么讲究。”

李斯年不置可否，微微一笑。

方岱川又闭目养了会儿神，这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。他一边提上牛仔ku，一边拆了一条新T恤，搭在肩膀上。

李斯年转过tou去，不去看他，聚jing1会神地绑着手里的绳子。然而听着洗手间里慢慢传来的水zhu声、冲ma桶声、洗手池的水liu声，他手上的绳子系了又拆拆了又系，最后还是被打了个死结。

正忙着，门铃又响了。

方岱川toumaoshishi的，从浴室探出个脑袋来：“怎么又有人？”

李斯年笑dao：“坐山观虎斗嘛，这不，随便瞎报一个验人，都等不及要找来了。”

方岱川这才知dao李斯年打的是什么主意，他觉得很有意思，乐颠颠地主动跑去开门。

果不其然，杜苇人高ma大地堵在门口。

“刚睡醒？”杜苇自来熟地往里挤dao，“李斯年在吗？有点事儿跟你们商量。”

方岱川和李斯年远远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杜苇盯着李斯年的动作：“你在zuo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，窗hu轴承坏了，我绑一下。”李斯年从窗台上tiao下来，拍了拍手。

方岱川顺手递过去一条mao巾，让他ca了ca手。

“你们俩都好点了吗？”杜苇笑着拉开一张椅子坐下，“两个人都带着伤拖着病的，小心些。”

李斯年只笑笑，并不说话。

杜苇显得有些没趣，他挠了挠后脑勺，咳了咳，说dao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