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母面色一僵，眼仁往顾菲方向转，紧张兮兮。

“今后会有爸爸高吗？”

崔然视野一时

她不紧不慢，由高至低，将白线抚尽，忽然扭，朝崔然一笑，招了招手。

“真乖。”

指尖在顾越泽脸颊上一拨，小孩顺势耸起鼻子，朝他一个鬼脸，将他逗笑。

打算找黎冬琳，原本说去老崔的房间看看，结果崔然途径自己房间就瞥见一个人影，仔细一看，是黎冬琳站在窗边，背对窗，侧靠墙，正抬手抚摸墙上那一条条白线。

黎冬琳面带微笑，眉目温柔，动作慢而小心，像是抚摸婴儿的脸颊。她今天穿一件绛紫色背心裙，长至脚踝，右侧骨附近一朵金色刺绣牡丹，发挽至脑后，出两只海棠红耳坠。

顾母于寒暄，崔然又擅长场，黎冬琳礼数尽到，一餐饭算是和乐。

崔然眼尖，见顾菲给顾母使去一个眼色。

“阿泽今后大概是第二个阿。”

“会比爸爸还要高。”

说来说去，总是只有他一人在发挥，顾氏母女草木皆兵，束手束脚。崔然无可奈何，借故脱，下了楼。

故而，不见黎冬琳有过推心置腹的好友。当年的她心中像有一块海绵，藏匿与刀锋之后，挤出的温柔，全数浇灌给夫与子，直到干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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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然顿住脚，站在原地。

崔然自己也留在楼，陪顾家人闲聊。

崔然只作不见，长臂一伸，将小孩揽到侧，“阿泽平常在家就只看书？”

或许是被顾菲交代过，顾越泽很少主动说话，对于崔然的调侃也只乖乖应下，显得无打采。

只不过一瞬，仿佛看见年轻优雅的黎冬琳，她着素色旗袍，一干净的黑直发。

“长高啦，很高。”

崔然在原地不得动弹。

“妈妈，多高啦？”

“读书最好。”崔然点，手放到顾越泽上，“不要像叔叔，现在后悔，为时已晚。”

老宅一半家被搬空，但为今天，崔然又临时添置不少物件，饭后也不算无聊。楼备有瓜果、茶水，供大家饭后休息，连书都为顾越泽准备好。小孩十分随和，坐在椅子上，摊开书本读得津津有味，也不问何时回家。

“来看看阿然长高了没有。”

与提包都是挑细选后的搭。上次与崔然见面也不见如此。看来黎冬琳虽说盛名不如当年，笔锋雕琢出的傲慢与刻薄却依然令人生畏――过于聪明未必是好事，一双眼睛能将人的善恶美丑看得通透，自便更为孤独。

“比去年高五公分。”

他总是连蹦带地跑过去，贴着墙一站，脑袋仰得老高，眼珠子咕噜咕噜转。

崔然埋在他脑门上一亲，发出“啵”一声响，随手将他发乱，语气却十分柔和。

抬手抚过顾越泽，顾母满目慈爱：“演戏也不能算好，阿泽学舅父用心读书就够了。”

黎冬琳掌心贴着他的，将他不安分的脑袋按平。

顾越泽合上书，悬空的小一晃，似要说什么，被顾菲一瞪，撅起嘴，又垂下脑袋。

顾越泽：“还陪阿婆散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