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浑一抖，一扭就从他手臂里挣脱了，伏在地上一阵猛咳。从他腔里发出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声响，就像会把肺叶呕出来一样。

“约书亚，你该回去休息了！”阿尔瑟痛心地走上前去，脱下大衣，将他裹住，一把横抱了起来。他满以为会被约书亚狠狠揍翻在地，但意外的是，青年的绵绵的，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，抱在怀里轻柔得仿佛没有骨，被裹在大衣里面，就只出一个小巧的鼻尖，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小孩子。

他是死也会和洛佐纠缠在一起的。

“明明有肺病，还要这么撑，你想陪那个家伙一起死吗！”

“洛佐寄给你的那份遗嘱……的确是我拿走的。”阿尔瑟闭上眼，颤抖，吐出那个深藏在心底快要烂掉的秘密，“对不起，是我害你们错过了这么多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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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烈的抽搐着，吐出一串喑哑得几不可闻的音节，发咒一般，一字一句的。

阿尔瑟弯下腰去拽约书亚的胳膊，被对方猛地挥开了。他全僵地站在那里，看着对方不住的咳嗽，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
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。

“我不杀你。趁我还没改变主意，走吧。”

借着微弱的光线，他看见床上的男人闭着眼，上粘了纱布，宽松的蓝白条病号服微敞着，出包扎了绷带的膛，四肢都被质的束带绑了起来，像捆缚一个神病人那样。他的面庞固然仍是俊美的，睫低垂着，眼

约书亚慢慢地扭过，用一种极复杂眼神看了他一眼，眼圈瞬间红了。阿尔瑟从他的眼底读出转瞬即逝的杀意，被低垂下来的睫掩住了。青年讥诮又悲哀地笑了起来，这么多年，他被几乎唯一信赖的人欺骗着，而他最不愿相信的那个人，却恰恰是世上最真心爱他的。

“噢，对了，他很畏光，不喜欢太大的动静，而且有一定攻击。他现在被注了镇定剂，你可以进去看他，请尽量不要发出声响，也不要接近他的，最多待半个小时。对了，他可能无法认出你。”

他知，他再也无法抓住他的手，将他从这片沼泽里拉出来了。

“嘎吱”一声。

约书亚望向床上人影的轮廓，将门轻轻地掩上了。

“我不要他让，我就是要从他手里抢回来，让他眼睁睁的看着。”

约书亚一个箭步冲到门前，从牙里挤出几个字：“他醒了吗？”

约书亚盯着残缺的纸上那串优雅的花字签名，被一团炼狱的火焰灼烤着肺腑，一直烧到口，烧得口腔剧痛难忍，眼圈通红。他一张嘴，一通猛咳，毫无征兆的，几滴暗红的就溅在了那串签名上。

病房里幽暗昏惑，异常静谧，宛如一个野兽的，弥漫着一烈的血腥气。窗帘低垂，只透进一线利刃般寒冷的月光，仿佛将光与暗，生与死的交界割裂开来，不容人任何人踏入这片沉寂的黑暗。

满脸疲惫的中年医生点了点，脸色却并不轻松，他注视着眼睛一瞬亮起来的青年：“不过，您必须好心理准备，他的状况不太乐观，无法跟人正常交，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，才能确定原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