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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卖的是噱，这戏没意思。”傅侗文品呷着新茶，兴趣乏乏。

青年人再入内。

“情义是负累，我担不起这些，”傅侗文，“只能说被人上了梁山。”

烟铺上的男人两两相对，谈起了生意。

没多会，窗子外边，稀稀沙沙一阵雨。

傅侗文回说：“黄老板费心。”

两人相视而笑。

在座的男人们都被挑了兴致，全唱了两三句，却把最彩的唱段留给了傅侗文。女人们最会分场合、看份的，从唱词就听出来：这位三爷就是今日的上宾了。

沈奚在黑暗中，瞧见一个黑衣青年人推门而入，躬到黄老板耳畔，耳语片刻。

已经等了四个小时，傅侗文仍是气定神闲。

黄老板：“没想到三爷是个重情义的人。”

黄老板细细品咂着，痛快击掌：“好！”

没了光源，她看不成报刊，百无聊赖地听着戏，落地钟走到了十点。

老者微微一笑，跟着唱下去：“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~”一段胡琴后，再来一句，“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~”

黄老板挥退他，对傅侗文说：“三爷请安心。”

“哦？何为上梁山？”

，诸葛亮闲坐城，笑对千军。他唱得是字正腔圆，戏腔纯正，丝毫不输那台上摆开架势的名角。

大灯灭了，此时除去烟榻上燃烧着的小烟灯，仅剩了主座两旁的西洋式落地灯。落地灯外垂着艳红色的灯罩子，红影暗沉，让人昏昏睡。

那夜隔着两扇门，听傅侗文唱得是愁百结的四郎探母，今夜却是谈笑自若的空城计。沈奚只觉这一折戏才得上他。

下人沏了一壶茶新茶，为他们斟上，茶烟袅袅，锣鼓又起。

傅侗文笑，众人便

烟榻南面的男人一气完手里的烟枪，却：“你以为还是清朝末年？想要出人地，先去干革命、造□□？老黄历了。”

沈奚以为是有新消息了，岂料他只是把手里的粉色戏单递给黄老板：“楼下问，老板还要点什么戏，大家都在候着呢。”

两人谈话声时高时低，沈奚只听到只言片语，没多会就因为新戏开锣，各自安静了。

她们用望远镜看楼下散座，不是再聊戏，而是在聊着楼下捧角的姨太太们，说哪家姨太太和戏子走得近，还有哪家的姨太太和女戏子搞在一。

“我以为三爷是个追时髦的人，会对革命的剧目感兴趣。”烟榻北面的男人笑着搭话。

傅侗文：“是被他用六妹要挟着要钱，心里不痛快。这样被人拿，不合我的脾气。”

楼下，看客们此起彼落的叫好声也灌进来，震得沈奚耳内嗡嗡。

茶过三巡，沈奚后坐着的两位姑娘轻声笑谈。

“三爷还有什么想要听的？”黄老板略略扫过戏目，“这有一出时装的剧，，三爷以为如何？”

在烟雾缭绕里，沈奚翻着茶几上的一摞报刊，刚看完，又捡了本。突然，房里暗下来。是烟榻上的两位老板嫌电灯晃眼，嘱人揿灭了电灯。

借着戏园子的好气氛，隔着镂空的铜制烟灯，一人边伺候着一位眼神盼的年轻姑娘，替他们装了两筒烟。

白光顺着门，缓缓扩成了扇形。

黄老板恍然，笑骂：“一个土司令还敢要挟三爷？那些赤佬在自己地盘上耀武扬威惯了，殊不知，今日的人上人，就是明日的坟中骨，活不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