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，得筹的自然是沈山山，他领了恩赏，随着一监生要被送出去，我终于得着空去同他说话，本兴高采烈要恭贺他，他倒不似得了筹该耀武扬威的模样，只静静抱着包金锭子。

我沉顿了会儿，立着问他：“山山，你是不是要骂我？那你就骂我，你说话。”

si  m  i  s  h  u  wu.  c  o  m

他沉着了眉目叫我好生儿考学，挥手不再多言。

我鼻尖子一麻，推他一把笑：“爷哪儿那么傻，真见着墙都不知避么。”

周遭冷，那气儿出口便是阵轻烟散了，他笑我：“我骂你你就能听得？你脑子里从来只有一捋直了连弯儿都不拐，便前面是堵南山高墙，你也能一气儿撞上去。”

我遥见他车和监生的一走了，立在玄德门口瞧着，忽想起他回进蹴鞠的时候，后来也是这么上了驾车，踱踱往外去。

沈山山被我推得后背撞上车去，嗤嗤同我笑，看着我的眼神是清亮，下刻又避开去：“罢了，不说了。稹清，我回去了。”

“怎么了山山？”我站在车边儿冲他笑，“恁大几个金元宝都叫你笑不起来啊？你长进了，那句子得神仙似的。”

我俩从小到大什么混账话没说过，从来是宁肯相互叫骂也不会生分的，他这模样瞧得我心里难受。

如此我又能再说什么，不过也只不舍地送他上了驾，叫他每回出监记得给我递信儿罢了。

“你下回出监是什么时候？每每寻你都不见。”我踟蹰地问他，“你不是……躲着我罢？”

实则人一年年大了起来，我惯常觉着儿好似一

一众皇子毕恭毕敬跟着皇上起跪了接老爹的训，落座后场上赛诗毕了，也算是十足的圆满。皇家天恩恤，要封筹当然不能落在学里，不然这诗会也就错了当初先生办它的用心，不能激励我等不上进的。

“什么神仙……”沈山山瞥我一眼，似是心说我懂不得的模样，苦笑把元宝往我跟前儿一递：“你喜欢就拿去赌。”

玉立起来，稍稍掸了掸上的四龙纹章明袍，便随意笑了笑，像是即兴颂：“微雪初消木下石，云边遥见两三枝。真气传得天心在，未话寻常草木知。”

“使不得，”我连忙推他，看附近还好没人瞧过来，“这御赐的物件儿你得拿回去贡起来呢。”

沈山山便又把元宝兜回去，垂眸看着我，忽而几次三番言又止。

沈山山沉静望着我，叹口气儿。

他正转去将车帘子挑起，闻我说话肩背是一顿，却也没回，声音倒还轻快：“我哪儿敢啊，稹小公子。学监里事儿是真忙，往后……再看吧，不定哪日呢。”

皇上这诗也行文无梅，无意花丛，大约就是个淡泊的意思，传得天心还能悟出几分父子情怀，也很和美。后面皇子几个一面敬畏称赞着太子妙句，一面合着全场去瞧他们老爹的龙颜，果听圣躬老迈笑言：“朕听着好，极好的……你们一众兄弟也都学学……咳，咳咳……成日里，走观花的物件儿瞧多了，你们心思都杂了，方才作的……咳，都是些堂皇富贵玩意儿，倒把本真忘了，浮躁起来时真不如人家学监里清净，学问能作好才怪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