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山山估摸了来年秋贡大约考什么，说得有板有眼给我讲承题，我笑他又不是神算子，何得能知。他还口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我倒是模糊了，只记得我俩喝酒喝得大笑，他替我了好些菜，使筷子夹到我碗里，叫我别只顾着喝酒，菜也得吃。

反正这也冬天了，园子早已不生花。

能高兴，便去哪儿都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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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遭食客讲话儿声音老实大，隔间儿还有划拳猜谜行酒令的，伙计几个在斗嘴打闹，愈发吵嚷市侩，也不知沈山山这么清淡个人怎寻了这样嘈杂个地儿。

渐渐地，凉风刮起来，沈山山恍惚回了神，只走来拉着我往车去：“我是说，咳……其实我找着一家比慧林寺更好吃的锅儿。”

我也不知自己是盼着他能说出什么来。好似觉得他要是能说出什么，我如今的境大约就能有个缺口，能解脱出来，能落在一安稳上。

三四年前的事儿了。

沈山山带我去的那家锅儿因就在京城里，近，故后来我们入班后还常去，慧林寺那儿倒去的少了。

且实话说，那儿的锅是比慧林寺味好些，只酒比不上。

然他夹给我的菜还是没动多少，酒却很快去了大半，沈山山酒量从来不行，便只喝了两口，其余都跪归了我。

其实慧林寺外的锅儿，于我而言从不紧要。我当初之所以知慧林寺外有锅儿吃，是随家中拜庙的时候见了慧林寺后山的一园子花树漂亮，打那园子出去半里地儿，才偶然见了个吃锅的去。

【玖玖】

不过，怪不得他。

这地儿活该是我这爱热闹的来大口吃肉喝酒才对，他该去清茶楼里听书。

其实现今想起来，我和沈山山要好是要好，可有些事也不曾提过。

时节是初冬，我俩要了壶温的枸杞酒，我竟也能和他聊起两句念学的事儿来，不至只晓得说孟浪。

越喝，我看着石锅里冒腾的汤泡竟越清晰，里笋子青菜一簇簇翻涌，间或浮起两三块儿山菌，每一阵热气都带出阵大骨高汤的香。

我从来由着他笑，也从不在意他笑我，当时只想着，能看着他笑就好了。

【壹佰】

我俩当中，本生也从来就没有什么。

可沈山山又能说出个什么？

我还是更愿见着他笑的。

第36章山色有无

比如我为何知慧林寺外的锅儿好吃。

其实，眼下也一样儿。

第一时刻想起沈山山是个爱吃菜的，这才献宝似地领了他去。

他终于是又避了我的话。

肩，可我那时候却也似心中发了狠，只一动不动站在来往当中，再度问他：“其实什么，沈山山？”

他掀了车帘子扭看我，终于是再度笑，“走，我领你去。”

单说我自个儿的话，每次想着去吃锅，实则是留恋能去瞧瞧花儿。我领着沈山山去看过那园子，他不堪造化，只当爷是吃锅吃高兴了边儿上逛逛，偶然才发现的园子，也曾笑过我的。

我抬看他，他坐在我对面儿，手上筷箸专注夹了片儿羊肉涮着，脸隔在石锅腾起的蒸蒸水雾后愈显得白，面上没有笑了就有些冷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