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氏才受了抢白，锐气却不减，干笑两声接口，“太太这话说得，好像孝哥儿不知上进似的，倒要教两个下人专门提点。”

不过很快，那笑容就凝固了，因为裴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，目光说不上多犀利，却让她心口无端端地乱了几下。

二房院子不小，裴熠居住的地方离许氏还有点距离。而裴熠边除了他二人，还有一个打小就伺候的小厮，叫安平，今年十五岁，母亲是薛氏边经衣裳首饰的事娘子，在府里很有面。

“不用省俭，”薛氏打断她的话，断然，“钱从我账上走，不必动二房的。”

母子俩相视一笑，仝则觑一眼裴谨脸上的表情，温柔和煦，让人看了只觉如沐春风。提起的心瞬间落下去，还好，看来这位侯爷并不打算当场揭穿他那天“话密”的失礼举动。

话说完，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，静得颇有几分尴尬和诡异。

薛氏没接茬，只去拿茶盏喝茶，许氏似乎也习惯被婆婆晾着，勾了勾角，扬起一个稀薄的笑。

裴谨向堂上之人请了安，撩袍坐在了下首，薛氏见他肯来，自是高兴，“不是说有事？还当你今天不来了呢，给孝哥儿挑人，还真得你来掌掌眼才是。”

仝则听着暗暗嗟叹，可怜裴熠小小年纪，竟要学这么多门功课，负担之重简直不输重点小学的学生，不过语言这东西嘛，确是越小接越好。

可二许氏却有点不自在，掖着帕子，“叔叔来的正好，我总觉两个有些多了，加上之前的安平，孝哥儿边平白放着三个，用的着么？跟他的人可都是二两的，倒不如简一些，省的……”

听这意思，天文地理加上数学，除此之外还要上至少两门外语！

他表了态，再看那厢大爷裴诠呢，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开一言，半晌摸了摸鼻翼，半遮挡的眼神却暗暗飘向了许氏那边。

安平在服侍孝哥儿的下人中也是最得意的，他量不高，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，常带着笑模样，说话慢条斯理，是那种会让小孩子觉得很有亲和力

所谓的英教育，其实在任何时代都差不离，总有一段漫漫长路需要跋涉。

此后仝则和谢彦文便开始起裴熠的书童加伴读，因府里就这么一独苗，薛氏又怕小孩子难养活，平日并不让他们称裴熠为小爷，只叫一声孝哥儿即可。

侯裴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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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谨看着薛氏，笑得委婉，“母亲又说玩笑话，有伯伯叔叔在这里，怎么还能让母亲破费。这笔钱我来出就是。”

裴谨警示完嫂子，收回视线，“母亲看好了，儿子自然没意见。孝哥儿的西席是我专从松江请回来的，顾先生算学极好，天文地理都通，另外也懂些西语和日文。”

感慨完毕，忍不住再叹一句，贵族真不容易！

薛氏沉了沉嘴角，也不理会旁人，专注对裴谨，“他们两个都是读过书的，有些底子，刚才的问题你也听了，我觉得都有理，两个人亦刚亦柔，一一，正好搭着，督促孝哥儿上进。”

为照料起来方便，二人也搬到了裴熠的小院子里居住，仍旧是两人一间，但条件明显更好了，屋子里不光有穿衣镜，后更有单独的浴室可以使用，再也不用在公共浴室和旁人一块洗澡，仝则犹是非常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