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爷，”仝则不光起，还顺手倒了水，“没有好茶招待，白水一杯，您先将就着咙。”

这是安平的手笔无疑，他母亲在府里这么多年，算有面的事娘子，寻几个外的商人不是难事，找人来诬陷，让他辩无可辩，看样子是非要把他从裴熠边撵走才算完。

而他份不算良民，不知那些裁铺、成衣铺肯不肯收留他这样人。

一群人并不进门，好像在看院子里什么花木，眼神却是一个劲儿往学堂里飘，一个面生的男人和李明修站在一起，半晌伸出手指指点点，似乎在说学堂里坐着的几个人。其后目光停在他上，点了几下，李明修默默注视片刻，带着人撤出了院子。

“好慢慢再审小的啊。”仝则挑眉笑笑，“还是小的先交代吧，今天指认我的那位，我瞧见了，说一句不认得，李爷不见得相信。可我再蠢，也不至于找和府上有来往的买卖人兜售私货。真要倒卖东西，大可以上外黑市――先不说将来事发能否禁得住查问，总

日正在学堂听讲，隔着玻璃窗，他看见李明修带着几个人往这边来。

仝则心里咯噔一响，直觉是要出事。果然下了课还没等他回房，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走过来将他围住，领的说，“李爷吩咐，仝则和外人勾结，私相售卖哥儿的东西，先暂时押在倒座南房，回再由李爷细审。”

有一搭没一搭想着，好在他天乐观，等到李明修来看他，见他整个人并无一点颓败的模样，还能第一时间面微笑起相迎，心里不由也有些称奇，继而觉得，这小子是真够心大的。

所以这个缺，安平母子岂能让他一个外来的平白占去。

押着他的人除了罪名，一概什么都不肯透，把人搁下就急匆匆跑了。

仝则坐在落了浮尘的椅子上，百无聊赖地想着今天见到的那个人。一张五边形的脸上嵌着一对三角眼，有点诈的明感，看见自己的一瞬，那人脸上的神气活像是只看见了耗子的猫。

其实丢了伺候裴熠的差事，仝则不会觉得多心疼。大不了回普通小厮，钱虽少，还能再兼职点其他的，反正年轻有力气，干什么不行？就是不知裴家会怎么置他，要是把他撵出去，这会儿名声坏了，在外怕不大好找事。

那么诬陷的说辞就很对版了，他和外买卖人勾兑，预备趁裴熠不注意，私下把他的东西，或是文房，或是不太显眼的贵重之物拿出去倒卖。李明修又刚好知他缺钱，正在急等用钱，从动机上说，他的确有理由铤而走险。

李明修饶有兴趣的笑看他，“哦，完咙呢？”

所谓倒座南房，就是正经屋子坐北朝南，它偏生坐南朝北，采光极差，平日里也没人打扫。灰尘沾了一点昏惨惨的日光，整间房里像是弥漫了一层金粉，到都是呛人的味。

裴熠可真是香饽饽啊，如果安平没说假话，裴谨直到二十二岁还不成亲，倘若真有隐疾或是隐秘，那裴熠就成了裴家唯一的继承人，巴结好他，将来自然好不断。

几个人不由分说，推搡着他就往角门的倒座南房去了。

他当然不认得那人，但也知能登堂入室和李明修站在一起，必定是有些份，八成是个商人来裴府谈生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