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三昧：“老先生……”

然而这片竹子却怪异得紧，其长青碧色、清秀隽雅，与普通的竹子相比倒是不遑多让，只是那竹尖却缚着一张张白手帕，沉默地、低眉顺眼地依附在竹尖上，只待风起，就能把它们成一面面小巧的招魂幡。

沈伐石颔首，许泰这番话说得没有错漏。

季三昧态度淡淡地赞：“许员外有容人雅量。”

许泰：“说是捉妖，也只通些风水看相的秘术罢了。在这种时候还是要烦请沈伐石和三昧法师出山。”

绕宅一周，打探了情况，许泰就叫老家为几位法师安置住，老家满口答应，甚是殷勤地引二人到了一所偏院的主厅：“两位法师暂且安歇在这里，我去把屋宇打扫一下。”

老家年逾花甲，一树梨花在他脑袋上花白地盛放着：“叫我老朱吧。”

许泰一笑就看不见眼睛了，倒平白添了几分毫无城府的木讷之感：“师父谬赞，惭愧惭愧。”

许泰胖，容易出汗，一会子工夫，手里的一条帕子已经染得发腻，闻言，他从沟壑纵横的热汗里挤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：“我哪里懂得这些，初建宅的时候请龙法师来验看了一番，这些都是龙法师指点的结果。”

老朱叹了一声：“可不是，自从那妖物来了，许家的丫鬟和小厮跑的跑，散的散，也只剩下我老子和娘留在府里伺候了。府内的杂务都落

“沈法师，三昧师父，我知在您二位面前我谈议风水问题是有些班门弄斧了，但是在下至少知晓，在住人的院子里种植竹子，是为不吉。竹内空心，就像是一个无主的稻草壳子，容易招鬼入侵；况且，不是家还是佛门，也都有用竹子招魂幡的先例……”

凝目远望了一会儿，他伸手指向远方：“那个院落是何人居住？”

许泰望向那，不觉叹息：“三昧师父慧眼。隔一家姓罗，我三年前搬来时，罗员外算得上富甲一方，有百亩良田，几十家丁，在沂州城内还有四五家当铺，且罗员外情温和，能与他为邻，我许泰也是与有荣焉。无奈罗员外去世得早，续弦的太太又情泼辣，颇信鬼神之说，在罗员外去世后，她在院里栽了这片竹林。”

“续弦的太太”应该是指那着水桶匆匆来找季三昧拼命的女人，至少在“情泼辣”这一点上，诚不我欺。此外，她上种种饰品均是富贵之物，又住在和许宅毗邻的地方，想也知家中境况不错。

季三昧从善如地：“朱爷爷，许家现在只有这些人了吗？”

季三昧：“龙法师就是那位本地的捉妖师？”

许泰：“我也去找罗夫人交涉过，可是罗夫人她……家中有患失心的病人，她坚持要用竹子，为她家姐召回失散的生灵。我想这是人之常情，也就没有再，只在那面临靠着竹林的墙上贴了镇宅的黄符。”

季三昧所指，乃是一片蓊郁的竹林。竹林生在与许宅一墙之隔的地方，正是刚才的中年女人所居的宅院中种下的。

沈伐石：“许员外懂得风水？”

上风水上佳，各屋摆设也无甚差错，既无横梁压，又无床嵌镜，数条风水准则，竟无一侵犯，得滴水不漏。

季三昧付之一笑，臭不要脸且甘之如饴地收受下这份赞美，同许泰一起转入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