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出口的话，向来不容更改。

“王上英明！臣等惭愧……”

他位及王君，生杀予夺，全凭他的兴致。

宁宣化跪地高呼，“周慧王祁辛，你荒谬绝，罔顾国法，终有一日，必自食恶果！周饶交予你手，乃国之大不幸！”

普天之下，或许，也只有宁宣化的宗族蒙受着残忍的灾难。

“昏君！无昏君……你怎可闭目听，置忠臣于不顾，置周饶于不顾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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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宣化看着围过来的侍卫，顿时一咬牙，猛地撞上了殿玉，鲜血淋漓。

有人拉拽宁宣化的朝服，但他早已怒发冲冠，生死罔顾。

年迈的言官憋红了眼，一心违逆。

或许，是这样的降旨太过草率和鲁莽，王座之下，有言官跪地呼号，更有重臣连连请奏。

“王上恕罪……”

“宁宣化，是孤太纵容你了么。”祁辛黑眸转深，“你可知诋毁国君乃大不敬。犯上作乱之罪，足以将你挫骨扬灰。”

想到这儿，再无人胆敢以下犯上。

他俯瞰底下的百官，“来人，将宁宣化拖下去，即刻推至午门，斩首示众。”

闻言，跪地匍匐的百官瞬时噤声。

祁辛半卧于王座之上，眼神朝下来回打量，不急不恼，“你们认为，孤是在与尔等商议么。”

祁辛从王座上站起来。天光微眀，无形的威压层层叠叠，蒙住了众人的视线。

他背过去，神情冷漠。

“天……法……”

满朝文武无一例外，皆选择了退保命。

他睥睨交接耳的百官，“宁宣化诋毁国君，犯上作乱，今就地正法，其宗族家室一律贬为罪。尔等，可有异议？”

朝堂上下，莫衷一是。

“王上，万万不可。”

苏娣，纪国旧人，入闱，即刻晋升为苏嫔。

面前的王上，一扬手便可了结众生。

祁辛转脸瞥了一眼死状惨烈的宁宣化，“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。王撞？真是一个蠢人。”

☆、

万般皆有法。而他中之法，便是弹劾昏君，匡扶王。

言官本有劝谏之责，然，却无品阶之别。

似乎，他也该如苏娣所言的那般，拜入争门，匡救其恶。

王上爱美人，亦爱杀人。

朝堂上的百官纷纷跪作一片。

周饶曾有国训:历代国君，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；有渝此誓者，天必殛之。

忽然，深知请命无望的言官霍地起，指着王上便开始破口大骂。

祁辛盯着他，怒极反笑，“诅咒孤，你有什么资格。”

“此女乃纪国旧人，纳入闱，必定对王上不利。”

“昏君！昏君！祁辛，你竟然……竟敢违背周饶国训！”

或许，言官无实权的命运注定太过哀凉凄冷，满朝文武百官，竟无一人敢上前一齐弹劾。

初日破云而出，刺眼的光线筛下一层细密的橘色，让傅望之抬手挡在眼前。

经此一事，周饶言官皆诚惶诚恐，而周慧王深恶言官之名遍及坊间。

祁辛的目光穿过重重芒刺，直直地落在百官上。

众人惶恐——

今日朝堂，国君二度降旨，一次是喜，一次是悲。

底下的百官又跪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