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乔笑了：“你是怎么知这些故事的？关于克鲁西姆、雅尼库山、埃涅阿斯的故事，你读过维吉尔、读过关于古罗帝国的历史书？你还会些什么？除了绘画雕刻、文学历史，哲学你也看吗？柏拉图、苏格拉底、李维、但丁、基雅维利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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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拿把帽子摘下来。也许预料到杜乔会这么要求，他损伤的半边脸用一块面罩着，只出完好的右半边。红色的瞳孔锐利冷肃，映照着天边的晚霞。

“嗯。”

约拿没有回答。

杜乔笑笑：“无妨，神秘的气质更会让人动心，不是你说的么？罗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。”

“嗯。”

就连安杰洛也不得不称赞这位新手的技艺：“他简直有米开朗琪罗的风范。”

杜乔干脆坐到他边：“你不是来看自己的画展的吗？”

“谁教你看书的？总不能识字也是自己学的吧？”

“噢，抱歉。不过她真的把你教导得很好，我很抱歉她已经去世了，如果她还在的话，我希望我能拜访她。”

“我没有多少时间看书。”

也许是春天的气息唤醒了生命的活力，卢多维科的病情竟然出现了好转，在唱诗会当天下午他由杜乔搀扶着下了床，坐在了礼堂的首排接待客人们。这位老主教的兢兢业业感动了杜乔，他虽然反复劝说卢多维科多休息，但他看得出来老人很享受难得的热闹气氛。宾客们簇拥在他们周围，说着恭维和祝福的话语，小礼堂内一时间坐满了人。

由于杜乔不是一名正式的修士，他不必参加唱诗会。副主教登台作新年致辞时，他便悄悄从礼堂里退了出来，走到长廊上透气。

杜乔骄傲地说：“这是当然，我的眼光是不会有错的。假以时日，他定会成为大人物。”

“谢谢你的画，他们都很喜欢，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有人问我这些画的作者是谁，我解释得嘴巴都快干了。特别是克鲁西姆战役那幅画我很喜欢，等画展结束后，我可以把它放在我的卧室吗？”

“但你有看书的习惯，我现在觉得你可能不只是个普通牧师或者家庭教师的儿子了，你不会是个贵族吧？你喜欢看什么？喜欢诗还是更喜欢驳论？”

“嘿，约拿先生，”杜乔朝他招手：“请进来吧，没有关系的，现在修院没有人，大家都去礼堂了。”

足足画出了二十三个人物，而没有一个出现重复的姿态和型。

杜乔不喜欢他着兜帽的样子：“你能把帽子摘下来吗？我想对着你的脸说话。”

杜乔伸手摸了摸约拿的面，男人的面容清晰地印在他

“我母亲。”

杜乔可见，如果这幅画放大在修院的墙上，用最好的颜料绘制，必会成为不可多得的佳作。

安杰洛注意到画作下方的署名：“约拿，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吗？罗城里总得有二三十人是叫这个名字的，这样人们怎么能辨识出他来呢？”

修院陷入空旷岑静的傍晚，天幕褪去炊烟和薄雾变成琥珀色，金黄剔透，像烛光中的啤酒。在礼堂彩色的重重拱下，北风阴柔低沉，自然的肃杀之意在渐渐消弭。杜乔站在廊下，隔着花丛他人正望着他――熟悉的黑色兜帽出现在视线里。

“都可以。”

约拿仍然停在门口，没有迈步。杜乔朝他伸手，他摇：“我上就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