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杭实在没想到，黄珏那样混不吝的人会有位如此好情的长姐。她望着黄珏的小腹，转而：“夫人来此，可是为了求子平安？恰好我这儿有一卷抄写好的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。夫人若不嫌小女字迹陋，便收下罢，也算是我对这未出世的孩儿一片心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师杭浅笑着不语，不敢随意接下这攀亲的话。方才仅打了个照面，她便锐觉察出赵至春对她不喜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娆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，宽她：“不旁人怎么闲话，我认妹子只相信自己的双眼。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姑娘，有善心，有情义。但至春他们与咱们不同。你与开平相至今，也该晓得，他们是不信神佛不进寺庙的。便是不得已进了，也不愿拜一拜求个庇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日后，他要是了什么出格之事，你尽告诉我。咱们爹娘去得早，这混小子只我一个阿姐，我的话他还是会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黄娆欢欣扶她起，瞧来瞧去，半是欣赏半是惋惜地叹：“我那弟弟从来眼高于，待人也难免傲慢无礼。我想，这些话他定然不肯告知于你，这才多嘴说了。你莫要怪我。今日咱们见后，总算教我明白先前种种的缘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师杭不大听得懂，幸而黄娆是一位爽朗女子，直接开门见山对她：“我夫君他只知廷徽对你死心塌地，却不知双玉待你亦是同样的心思……师姑娘，世间姻缘果真弄人啊。”

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姑娘，不瞒你说，我曾师从过一位老先生。他四云游行医，治病救人，虽无起死回生之术，但应对疑难杂症还是颇有些偏方的。你吃着那秋梨膏，可是与外的效用大不相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廷徽要被着同谢家女儿签定婚书，她也着玉儿去相看各家姑娘。二人皆为难至此，倘或师杭愿意跟了玉儿，或许境况要好得多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娆拍了拍她的手，苦笑：“廷徽待你好，你自然爱重他，不与双玉相干。我也会提点双玉守礼待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师杭怔了一瞬，但很快就明白过来：“黄将军送来的秋梨膏，难是夫人您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黄娆无奈：“一个个都是认死理的，连我都不愿同他多论。夏虫岂可语冰，曲士岂可语？你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黄珏当日是让她去良妾，可不是正妻，怎么当着他阿姐的面又是另一套说辞了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其实黄娆也说不上来，为何一见师杭就极喜爱极亲近。她甚至莫名觉得，如果由她来挑个合心意的弟媳，挑中的一定是师杭这般姑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我也不过这么一提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抄写佛经可不是件易事，师杭递来的经文字迹娟秀，如意灵巧，黄娆见了当即欣喜不已：“姑娘送这样的佳礼，我真该认你妹子才好！这孩子出世后，总该叫你一声姨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师杭赶忙谢：“正是。我仅吃了五六日便止住了咳，如此说来，真是多谢夫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罢，师杭难免心中一惊，斟酌开口：“承蒙夫人厚爱，以小女的出，实在不上黄将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黄娆掩笑：“我原先并不知他要送与谁，还打发他去药铺里买就是了，谁知他竟上心得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错，正是他歪缠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，她又垂首屈膝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瞧，我都有孕六个月了，他才勉为其难陪我走一趟。来时路上还说，事之可否，当断于心，何必祷也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