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把我按在炕上，刚好旁边桌子上有一把切肉的小刀，我趁他没留意，抓起刀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巴音讥笑：“有几分我们草原儿女的血。你娘的事若是真的，我没准愿意教你一刀致命的法子。可惜你一个弱女子，要不是留着还有用。了我大哥，你活不过今天晚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杀人的没杀掉，不想死的活不成，岂非世事难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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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巴音冷眼看着榻上梳两条大辫子的手山芋，不是说自己的命不算数吗，那就不算数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到了这种时候，女人的命，突然又变得不值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你说得都对。我一个弱女子，不如男人。”陆靖柔慢慢地说着，抬起脸来，漆黑的瞳仁仿佛要出淬毒的火焰，“可是凭什么，凭什么我死他却活着！他掐我脖子，我他一刀怎么了！！有错吗？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女人真是麻烦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巴音坐在火堆前，踏踏实实地大吃了一顿酸炒米和把子肉。大雪还未停，反而越来越急，毫不留情地将世间万物覆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白。顷刻间，那孤零零一点红就快要被层层积雪淹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想出去解手。回来路上就被那个男的按住了，他浑酒气，我挣不脱。”陆靖柔双手住碗边，小声地说，“他还要扒我衣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他了？”巴音问，表情深沉莫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”等到陆靖柔慢慢喝完碗里的水，他才抱着胳膊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巴音借了一张旧毡子，亲手把她扛了回来，嘱咐军医给她上药。脚踝的旧伤还没好，就又被她蹬裂了，红色的血和黄色的脓水一起淌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陆靖柔沉默了一会，巴音清晰地听见她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充满耐心地一直等。直到天色黑，雪势渐弱，陆靖柔才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哑着嗓子要水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看看那只靴子，跨过它，大步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死了正好，省得他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鞭子是用生芯，熟在外层层编扭而成的，劲全在里。抽在人上，都是高高隆起的深紫血，半寸破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你瞧，大家说人命好金贵。

        巴音一早起来匆匆赶去的时候，颇有些微妙的不适应感。这女人胆子小，脾气又臭，向来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地打哆嗦，怎么可能扎了他大哥一刀？

去的人没能杀了他，反而叫他逃了。退而求其次绑了这个没用的女人，没成想惹来这么大的祸患。

        巴音嘎吱嘎吱地踩着脚下的残雪，远天幕雾蒙蒙的，遮天蔽日的灰云劈盖脸压来。“那拉提的金光照耀草原之日，就是战士披荣光之时。”草原上传了千年勇士的传说，是小时候额吉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所幸伤口不深，没有刺中要害。一看就是不会用刀的人乱戳出来的，他暗暗笑了一声。儿只斤是个烈汉子，捂着前的伤口，提起鞭子就抽。那女人衣裳都被扒了半边，发扯得乱七八糟，看不清面容。悄无声息趴在地上，挨了几鞭子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小的雪粒轻柔地落在脸上，他脚下踢到了什么，说不说不。是一只红色的靴，昨天还好好地穿在她的脚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气地骂了几句，向儿只斤的帐篷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