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想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又有什么用呢？”她说，“我不想承受这一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哭得更厉害了，声音粝，像磨砂的卡纸，犹如嚎啕，又断断续续地，口似破了的风箱，呼哧呼哧着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顿了顿，说：“我会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睫颤抖如蝶翅，她抬起，看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递来一块手帕，她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让我一个人待着，让我一个人枯萎，让我一个人腐烂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失去生的希望后，她的眼睛就像干涸的枯井，再也不出一滴眼泪，她的声带开始萎缩，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喃喃：“活着太痛苦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谁会伤心呢？

        生命啊，太痛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很久，他出声问她：“你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一个声音响起：

        犹如雪花，埋葬了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衣服还是原来的衣服，深色高领打底衫、浅色外套和长，但脸已经变了，还上了眼镜。

觉得可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是个假份！”她捂着自己的脸，声音沙哑，像是嘶吼，像是悲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静静听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当他上冲矢昴的假面，一切难以说出口的情感，都可以顺畅地从尖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该怎么说，但他安静地等着她，于是她慢慢开始说了：

        但现在，唯一属于她的冲矢昴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要再来找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垂下眼帘，微微侧转，背对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心理医生尝试了三次，均无功而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他会伤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冲矢昴并不存在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泪水止不住地掉落，如断了线的珍珠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呼稍稍平复，张口：“我好痛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沙发另一边的重量消失，她盯着自己的鞋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每个人，都在承受这一切。每个人，都有自己的痛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，冲矢昴存在。”他说，用着冲矢昴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言语苍白无力，描绘不出万分之一的泪水，一碰到空气，就萎缩成碎片，如纸屑般落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和我聊聊吗？”他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寂静在室内转，过了一会儿，他叹了声气，站起来，走出咨询室。

        沙发又是一沉，他坐到她旁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个好孩子。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，就像在地铁站前，在清水宅前，在鬼屋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可以轻佻地称组织为女朋友，可以怀着恨意，挑衅地称琴酒为宿敌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从不告白，更少袒自己的内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坐到她的边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什么好说的？

        但他从不对在意的人说这些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的脚步声和女人是不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你愿不愿意和冲矢昴说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好疲惫，什么话都不想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第四次，爱子坐在沙发上，等来了赤井秀一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咨询室的门又被推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被亲手撕掉面的那个人还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活着，有什么意思呢？在这灰扑扑的世界，在这的世界，在这一眼望不到尽的世界。住在钢铁堡垒，只能从小小一扇窗，向外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从你的视角去听这些故事。”心理医生察觉到她的想法，解释，“你想说什么都可以，你的心情、你的困惑、你的痛苦、你的愤怒……从哪里说起都可以，只说一点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眼，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请不要这么。”他说，“如果你死了，有人会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是闭口不言，沉默地盯着地板。

        作为赤井秀一，他从不说这种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抗下所有，也拒绝所有。

        志保会伤心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被FBI利用，被卧底欺骗，被赤井秀一剥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旧是男人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泪水又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我能像琴酒那样就好了……”她说，“可我不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我想去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琴酒就没有痛苦。”她反驳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什么好说的？她的故事，他们不是早就知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她的眼睛，而她用手帕抹着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心像飞上高空的气球，被人拉住绳子，牵回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冲矢昴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，冲矢昴是冲矢昴，赤井秀一是赤井秀一，如果你把我和他弄混，我会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是赤井秀一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