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男生被副长骂得不明所以，嬉笑脸问：“又不是姑娘，你平时不也光着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贩卖机里掉出两罐可乐，韩维和递给她一罐，靠着墙问：“你怎么了？今天上课也走神，生病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纯粹觉得不大对劲。

备着成叠的丝帕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纯粹摸着鼻子歉，被撞的韩维和回过来吃了一惊：“叶…纯粹，你到这里来干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完了，越解释越黑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维和像老母鸡似的支棱起胳臂挡着纯粹，骂骂咧咧对那男生命令：“回穿衣服去，往回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陆妈，良辰他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纯粹了，她不确定良辰生病的事能不能往

        爸妈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，来不及伤心难受就再也见不到了。村里老人大多朗，偶有谁家老人去世，那也碍不着她的事。爷爷虽然痪在床，但就像一吱呀作响的老物件，晃晃悠悠地躺在床上永不会失去那最后一口活气，从纯粹记事起就保持这个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-

        她正站在不知哪个兴趣的门口，进门被隔断成一个小小的休憩，有两个穿便服的男生正坐在长凳上玩手机，他们好笑又惊讶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叶纯粹还没见识过死亡。

        下一秒就有人验证了她的想法――一个没穿上衣的男生正往外走，边走边问：“韩维和，今儿这么晚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因此在纯粹的世界里，吐血而亡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叶良辰会死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警卫拥到叶良辰边，两位白大褂打开医疗箱，解开他衣服下摆的扣子，在肋下位置注了一药剂。警卫队长模样的人在对讲机里急急促：“老先生不在？通知陆家，良辰发作了，在花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纯粹听不下去了，红着耳朵跑出去，韩维和跟了出来，他觉得他有义务为散打正名：“哎，哎，转学生！叶纯粹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纯粹想起今天上课时被提问的窘态感到有些难堪，她仓皇地抬起眼，正好看到韩维和对过路人抬了抬下巴――这就算是打招呼――韩维和人缘很好，从一年级到六年级，从校长到校工，就好像没他不认识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秒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维和捂了捂眼，还想再挣扎挽救一下散打男生的形象：“不是所有人都跟刚才那人一样，真的，我们散打男生不会光膀子瞎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候是放学时间，纯粹默默想着叶良辰的事，不知不觉迈出教室――正常来说，应该是去校门口上车回家的。可她神游中莫名其妙跟着个子最高的人走，还一路跟着人家进了男更衣室！

        血。

        纯粹回过神环顾四周，这里是哪儿？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她感到心里一凉，失神中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，不小心撞到前面人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纯粹发出尖叫声之前，花园里四面八方涌出着制服的警卫，还有两位着白大褂的医生――她从来不知家里原来还有这么多人――于是刚刚还冷清的、只有他们俩在慢悠悠散步的花园一下子变得热闹、急促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们乱成一团，叶纯粹早已被挤出人群去，不知所措地看着忙来忙去的人们，她也跟着人们浑浑噩噩地走动、上车、下车、进门，直到面前的门砰一声合上，她眼睛里的泪才忽地敢于下来――

        纯粹停下步子，满面通红地向他歉：“对不起，我不知这是男生更衣室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在纯粹十分善于自我反省，她惭愧：“是我的错，我走神了，不知不觉跟到这里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叶良辰的手虚掩着嘴，纯粹却看到指里渗出红色的血；当他的手垂下来，嘴和下巴已经被血染得乱七八糟。鲜红色衬得他肤更加惨白，整张脸绽出一种不自然的瑰丽来。但他的目光从没这样呆滞涣散过，就这样嘴挂着着血、用黑的眼睛与她对视两三秒，终于扑通一声倒下去。